莫斯科大火改写欧洲历史

张晓虹/ 编辑

19 世纪初,法俄两国为争夺欧洲大陆霸权,矛盾日趋尖锐。1804 年拿破仑创建法兰西第一帝国后,开始了同英、俄等“反法同盟”国家的交战。拿破仑的主要目标是英国,但由于强大的英国难以一下被消灭,他决定先对俄国展开攻势。在他看来,只要战胜俄国,就会打掉英国的一只翅膀,也将取得对英国的最后胜利。

1812 年6 月24 日,拿破仑率领近60 万军队侵入俄国。他没从俄国首都圣彼得堡开刀,而是单刀直入,直取俄国心脏莫斯科。他想借助占领莫斯科来孤立几百公里外的圣彼得堡,然后等待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投降。战争一开始,俄国军队屡遭失败,丧失大片国土。9 月7 日,在莫斯科以西124 公里处的博罗季诺,俄军总司令库图佐夫指挥12 万俄军同法军展开著名的“博罗季诺会战”,在战斗中俄军死伤惨重,损失约4 万人。为保存俄军有生力量,库图佐夫被迫决定放弃莫斯科向后方转移,伺机再同法军作战。9月14 日,莫斯科城里部分居民随同军队一道,撤离莫斯科。
9 月15 日清晨,历史性的时刻到了,拿破仑骑马带队浩浩荡荡进入莫斯科城,但此时的莫斯科看上去却像一座空城,除了趁火打劫的俄国农民,法军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居民。法军进城之后又展开另一轮“攻势”,挨家挨户搜索食物、财宝和女人。占领了莫斯科后,法军每个分队都有了正规的营房,得到了充足的食物,法军士兵都感到很振奋,认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此时的拿破仑也认为可以静静地等待亚历山大来投降,然而法国人的美梦才做了一天就破灭了。

16 日夜,拿破仑正在克里姆林宫休息,突然一名副官走到近前把他叫醒,神色慌张地说:“陛下,莫斯科全城都烧起来啦!”拿破仑匆忙穿好衣服,透过克里姆林宫的窗户向外眺望,只见莫斯科全城烈焰腾空,一片火海。这位法国皇帝顿时惊得面如土色,连声叫道:“多么可怕的景象!”此时正赶上狂风大作,火势更加猛烈。克里姆林宫附近、莫斯科河南岸一带和索良卡等地,火逐风飞,烟焰满天。最后,连克里姆林宫也燃起了呼呼的火苗。
在侍卫的搀扶下,拿破仑逃离一片火海的克里姆林宫。
此时,莫斯科城内已经乱成一团。火焰声、房屋倒塌声、士兵的奔跑和尖叫声夹杂在一起。当城中的法军稳住阵脚,开始有组织地进行灭火时,他们才发现,全城所有的灭火器具都被破坏了。法国士兵们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民房中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个水桶。法军指挥官只好组织士兵排成行,利用行军提桶和每个人的军帽递水,但在熊熊大火面前,这点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法军干脆动用炸药,想用爆炸隔断火路;但火从四面八方而起,断了东路,来了西路,毫无办法。法国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大部分粮草、大炮和枪械,还有住所慢慢化为灰烬。
在俄罗斯爱国诗人的笔下,这场大火被赋予了拟人化的色彩,它就像一个勇敢的战士,把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大军赶出莫斯科。但是俄罗斯人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惨烈的现实:一个美丽的城市毁于一旦。大火一直烧了好几天,直到一场暴雨来到,火才渐趋熄灭。这场大火几乎使莫斯科全城的古代建筑、古物、园林都化为灰烬。1812 年以前,莫斯科有3 万幢房屋,火后剩下不到5000 幢,全城着火面积有3/4。在大火中被烧死和烧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在灰烬中随时都能发现尸体。

被大火赶出莫斯科的拿破仑仍没有死心,他认为俄国军队所剩无几,莫斯科已成废墟,圣彼得堡唾手可得,亚历山大肯定会来求和。他派了使者找沙皇商议停战,亚历山大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俄国疆土上还存在一名法国士兵,就不议和!
随着严冬的来临,加上大火使法军补给严重紧张,拿破仑不得不决定撤退,而此时他的60 万大军只剩下了10万出头。11 月14 日,撤退的拿破仑大军被第聂伯河拦住去路,而此时库图佐夫的追兵逐渐逼近。由于桥梁已被俄军破坏,拿破仑强迫士兵下水架设简易桥,由于天气寒冷,所有下水建造浮桥的人都冻死了,最后只剩下1 万多名士兵跟随拿破仑狼狈逃回国内。拿破仑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1814 年3 月,亚历山大率反法联军进入巴黎,迫使拿破仑下台。
大火之后留下的谜团至今一直困扰着人们,是谁点起这把火的呢?主流观点认为这场大火是库图佐夫精心策划的。他要让法军舒舒服服住到莫斯科,等法军把所有的辎重都安顿到城内以后,再将它们一把火烧掉。那些打劫的“农民”就是纵火者,其中一部分是沙皇敕令赦免出狱的政治犯和刑事犯,为了立功,他们乐于执行这道命令。
拿破仑认为,“放火烧城”是莫斯科总督罗斯托普金蓄意计划和部署的“疯狂做法”。因为当人们企图救火时才发现,罗斯托普金事先把一切消防水龙和灭火器具都运走了。另外,全城各处同时起火,显然有计划有预谋;据说罗斯托普金本人也承认,是他亲自下令放火烧城的。一些俄国人也认为这场大火是他们自己放的。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次勇敢的“焦土政策”,表明俄国人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抵抗外敌入侵。
但也有人认为,法国士兵对莫斯科大火负有直接责任。拿破仑的士兵“夜进私宅,点起蜡烛头、火把和柴火照明”,不慎酿成灾难。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在小说《战争与和平》中即持这种观点,他认为大火是喝醉了的法国士兵造成的。
他的推断依据是:莫斯科这座始建于1156 年的俄罗斯古都,地处森林稠密的东欧平原,数百年来人们习惯以木结构为城市建筑的骨干,故有“木屋市”的别名。一直到17 世纪末,全城除了克里姆林宫等少数石建筑,木屋仍比比皆是,就连沙皇的其他宫殿也保持着传统的木结构风格。当拿破仑率军入城时,那些法国士兵并不了解莫斯科城内这些情况,因粗心大意而酿成火灾。
不管起火原因究竟如何,这场大火改变了整个欧洲的历史,它直接导致了拿破仑帝国的衰弱直至灭亡。正如德国评论家弗朗茨·梅林所说:“莫斯科的大火开始了一个时代。”

老街演绎新故事

谭 婧/ 文图

“上只角”“下只角”算是上海方言中独创的俚语了,比如说静安、黄浦、卢湾等曾经的租界地段就是很多老上海理解的“上只角”,而“下只角”则是租界以外的那些个“棚户区”“滚地龙”等区域。
那是不是往日租界的界限就是分界线呢?其实,真正划分“上只角”和“下只角”的,是不同区域所赋有的人文生活方式和社会文化。虽然这种划分显露出一定的偏见,但也真实反映了上海各区域发展速度不平衡的状况。而今,随着城市建设的深入,老的地段概念正在被颠覆,那些曾经蒙尘的街区,正在找回属于自己的风采。这其中就有曾经上海滩著名的“下只角”——虹镇老街。

老街往事

对虹镇老街的好奇,源于一场跑错路的机缘巧合。去年圣诞节看到微信推文,本想去看所谓的圣诞雪花秀,结果却误打误撞到了刚刚试营业的一个大型商业中心——瑞虹天地。这座占地8 万平方米的商业街区,以音乐元素为主题,被称作是“魔都的下一个新天地”。自去年底试营业后,时隔半年,瑞虹天地月亮湾在6 月正式营业,很多场所都晋升为新天地2.0 版,于是找了个空闲再去逛逛。
按照地图上的指引,从地铁4 号线临平路站下来没走多远,我就到了虹镇老街。这里东起新港路,西至飞虹路交界处,全长约500 米,是一片约有90 万平方米的居住区域。可谁能想到,就在数年前,这片属于虹镇老街的地块还是穷街的代名词,与“高大上”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并不是一条马路那么简单。
作为上海中心城区中最大的棚户区,对虹镇老街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清代乾隆年间。但老街却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百年历史印记,这与发生在上世纪50 年代的一场特大火灾有关。1953 年秋,虹镇老街上的一户居民使用土灶不当引发大火,不仅烧毁房屋上千间,令过火面积达五十余亩的棚户区成为一片焦土,还死伤了二十多人,五千多人无家可归。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虹镇老街建筑群多是上世纪50 年代以后的建筑了。
虽然这些房子解决了住宿上的一时之需,可惜虹镇老街的居住状况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因为初建时面积很小,当家庭人口逐渐变多时,后期私房加盖的现象就变得十分普遍,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两三层的不规则房屋,采光、通风、卫生条件都很恶劣。不仅居住环境差,虹镇老街的安全状况也是一言难尽。房屋间的距离仅仅是“一线天”,采用的加盖材料又是木板、彩钢板等易燃材质,一旦遇到明火,房屋成片烧起来恐怕就是分秒间的事。
但想改变虹镇老街这种消防隐患大、居住条件差、环境脏乱差的情况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直到2013 年虹镇老街的最后两个地块完成征询工作,这片中心城区中最大棚户区的历史才算告一段落。然而,不仅是老街曾经老旧的居住环境会引发消防安全隐患,旧区改造过程中更容易藏匿安全隐患、非法经营甚至黄赌毒等现象。记得以前因其他采访来到虹镇老街所在的嘉兴路街道时,街道工作人员就曾特别提过旧改时期的各类社会突出问题对策,比如在统一牵头下,联合工商检查、违建拆除、消防检查等不同的专项小组开展集中专项整治,保障改造期间的社区平安。

虹的传承

曾经的虹镇老街区域已经从上海地图上抹去,留下的是虹镇老街本身这条马路。如今两旁依然是以居民居住为主,偶尔有几间店铺。沿着老街一路走,若不是特意了解过它的历史,我很难从眼前的瑞虹新城中看出曾经的脏乱和贫穷。高层林立、绿化茂盛、马路宽阔……褪去了时光所带来的疲惫感,颠覆老街旧貌的瑞虹新城展现的是一份宁静的生活姿态。目前这里已经建成1 至7 期社区,有来自32 个国家的外籍人士在此居住,直逼国际级居住社区。
居住水平上升,相应的商业配套设施也渐入佳境。瑞虹天地的建设正是为了服务老街乃至北外滩周边的居民,并发展成虹口区地标性的建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发现虹镇老街和瑞虹天地中都取了一个“虹口”的“虹”字,就且看作是老街与新城之间的某种传承吧。
相比于老街的生活气息,来到瑞虹天地后那般年轻与现代的感觉更为浓烈。这里的规划是由新天地的设计师“操刀”,所以方寸间也有一丝新天地的“味道”。但瑞虹天地也有着自己的主题——拥有大型购物和亚洲特色室内美食市场的“太阳殿”、娱乐文化艺术中心“月亮宫”、时尚运动及数码潮牌聚集地“星星堂”等等,将购物、餐饮、文化、办公都纳入瑞虹天地的新蓝图。
闲暇时漫步瑞虹天地,整片天地就如同一个闪亮浪漫的小花园,随处可见的璀璨灯光和郁郁葱葱的绿植风景更是视觉享受,总让人有拿起手机按下“快门”的冲动。作为“北外滩的‘新天地’”,瑞虹天地专门配备一批西装革履、高大威武的安保人员,实时守护这片商业商务板块的各项安全。街道部门则利用起“平安志愿者”队伍,让“红袖章”“黄马甲”把安全治安防范送到家家户户。尤其是遇上夏季等火灾高发季节,更是通过加强性的地毯式检查,及时发现和安全隐患。
老街,是城市的记忆,也是城市的符号。没有棚户区记忆的上海是不真实的,但如何回答好“新”与“旧”的命题,对城市发展建设来说格外重要。由瑞虹天地领衔的虹镇老街旧城改造只是上海城市进程中的微观缩影,这些变迁把城市打磨得日趋精致,再把情怀烙印在人们脑海。
离开虹镇老街的时候,马路旁的路灯已经点亮。路灯将影子缩短了又拉长,就像旧的城市轨迹慢慢消逝,崭新的生活正在默默展开。

地火的训诫

编者按

刘慈欣是中国著名科幻小说作家的代表之一,2015 年凭借作品《三体》获得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成为这项世界顶级大奖自设立以来的首位亚洲获奖者。刘慈欣的长篇小说精彩绝伦,其短篇也毫不逊色,发表于2000 年的短篇科幻小说《地火》就是其一。
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刘欣开创了一种把固体煤炭转换成气体的新的开采方法,不料在小范围实验过程中引燃了整片煤矿,持续燃烧了18年才停止,而他为了赎罪也葬身火海。虽然故事蕴含悲情,但在小说结尾,刘慈欣用百年后中学生的视角来回顾这一事件:未来科技看上去美好,但在尝试失败的过程中,又有谁知道多少人付出了代价。只有科技进步才能让人活得更好、更有尊严。

孙建伟/ 文

海归博士刘欣盼望以先进的煤炭气化技术革新开采方法,不再像父辈那样忍受黑暗和粉尘的折磨,但他得到的却是地狱般的噩梦。
刘欣被阿力克拉着向山谷北面的一座山攀去,越来越迷惑。到达山顶,他顺着阿力克的手指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远处山坡低处草地上的异样: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圆,圆内的绿色比周围略深一些,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那个“圆”内的草早已蔫软,倒伏在地,像是被热水浇过一样。刘欣把手按到草地上,明显感觉到来自地下的热力,“圆”的中心,一缕蒸汽在刚刚出现的阳光中缓缓升起……这是一个可怕而恐怖的事实,大煤层着火了。虽然一时还无法确定它的速度和燃烧的范围,但燃烧的热量已经渗透到了地表,说明已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这就表明,火场已经很大了。刘欣意识到,这里将变成一片火海。“大自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第二天早晨,矿山和山峰之间的草地全都变成了深绿色,而那个 “圆形区域”已成了焦黄色。“蒸汽在山下弥漫,矿山已看不清了。”
接下来,刘欣和阿古力的对话充满着绝望,而阿古力的回答揭示着“地火”的真谛。
刘欣默默地看着阿古力,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问:“还有救吧?”
阿古力轻轻地摇摇头。
“你就告诉我,还有多大的希望?如果封堵供氧通道,或注水灭火……”
阿古力又摇摇头:“我有生以来一直在干那事,可地火还是烧毁了我的家乡。我说过,在地火面前,你只是个孩子。你不知道地火是什么,在那深深的地下,它比毒蛇更光滑,比幽灵更莫测,它想去哪儿,凡人是拦不住的。 这里是地下巨量的优质无烟煤,是魔鬼渴望了上亿年的东西。现在你把魔鬼释放出来了,它将拥有无穷的能量和力量,这里的地火将比新疆大百倍。”
刘欣被这预言和梦呓般的语言惊呆了。他明知无望,却还是紧紧抓住这个维吾尔汉子的肩摇晃着:“告诉我,还有多大希望?求求你说真话!”
阿古力的回答再次令他崩溃:“百分之零。刘博士,你此生很难赎清自己的罪了。”
因为人类的妄自尊大,认为有了技术就可以掌控一切,就可以操纵整个世界,其实对于浩渺的宇宙,人类太过渺小,甚至太过无知。所有已知的科学,不过是宇宙奥秘的沧海一粟。如果你傲视自然,放弃对大自然应有的谦卑和敬畏,就会遭到它的嘲笑,甚至嘲弄。如果人类企图一味以无止境的技术“改变”世界,得到的惩罚就像这“地火”一样,燃烧起来后,想扑灭就难了。
当然,作者并未关闭走向成功的所有通道。一百二十年后,在一个初中生的日记中,刘欣的美好愿望终于实现。
作者感言,我们不必留恋所谓过去的好时光,那个时候生活充满艰难危险和迷惘,我们不必为今天的时代过于沮丧。

《地火》里的火

跑到那里后,刘欣跪在草地上看圆内的草,并把它们同圆外的相比较,发现这些草已蔫软,并倒伏在地,像被热水泼过一样。刘欣把手按到草地上,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地下的热力,在圆区域的中心,有一缕蒸气在刚刚出现的阳光中缓缓升起 ……经过一个上午的紧急钻探,又施放了上千个“地老鼠”,刘欣终于确定了一个噩梦般的事实:大煤层着火了。燃烧的范围一时还无法确定,因为“地老鼠”在地下的行进速度只有每小时十几米,但大煤层比试验煤层深得多,它的燃烧热量透到了地表,说明已燃烧了相当长的时间,火场已很大了。
事情有些奇怪,在燃烧的大煤层和试验煤层之间的一千米土壤和岩石带完好无损,地火是在这上千米隔离带的两边烧起来的,以至于有人提出大煤层的火同试验煤层没有什么关系。但这只是个安慰,连提出这个看法的人自己也不太相信。随着勘探的深入,事情终于在深夜搞清楚了。
从试验煤层中伸出了八条狭窄的煤带,这些煤带最窄处只有半米,很难察觉。
其中五条煤带被防火帷幕截断,而有三条煤带呈向下的走向,刚刚爬到了帷幕的底部。这三条“煤蛇”中的两条中途中断了,但有一条一直通向千米外的大煤层。这些煤带实际是被煤填充的地层裂缝,裂缝都与地表相通,为燃烧提供了良好的供氧,于是,那条煤带成了连接试验煤层和大煤层的一根导火索。
这三条煤带都没有在李民生提供的地质资料上标明。
事实上,这种狭长的煤带在煤矿地质上是极其罕见的,大自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我没有办法,孩子得了尿毒症,要不停地做透析,这个工种项目的酬金对我太重要了!所以我没有尽全力阻止你……”李民生脸色苍白,回避着刘欣的目光。
现在,他们和阿古力站在隔开两片地火的那座山峰上。
这又是一个早晨,矿山和山峰之间的草地已全部变成了深绿色,而昨天他们看到的那个圆形区域现在已成了焦黄色!
蒸汽在山下弥漫,矿山已看不清楚了。
阿古力对刘欣说:“我在新疆的煤矿灭火队和大批设备已乘专机到达太原,很快就到这里了。全国其他地区的力量也在向这儿集中。从现在的情况看,火势很凶,蔓延飞快!”
刘欣默默地看着阿古力,好大一会才低声问:“还有救吧?”
阿古力轻轻地摇摇头。
“你就告诉我,还有多大的希望?如果封堵供氧通道,或注水灭火……”
阿古力又摇摇头:“我有生以来一直在干那事,可地火还是烧毁了我的家乡。我说过,在地火面前,你只是个孩子。你不知道地火是什么,在那深深的地下,它比毒蛇更光滑,比幽灵更莫测,它想去哪儿,凡人是拦不住的。
这里是地下巨量的优质无烟煤,是魔鬼渴望了上亿年的东西。现在你把魔鬼放出来了,它将拥有无穷的能量和力量,这里的地火将比新疆的大百倍!”
刘欣抓住这个维吾尔汉子的双肩绝望地摇晃着:“告诉我还有多大希望?求求你说真话!”
“百分之零。”阿古力轻轻地说,“刘博士,你此生很难赎清自己的罪了。”

(栏目编辑:谭 婧)

尘缘

前情提要:
孙家林因盗窃县长家的财物,坐了三年牢。偶然的机会,让他结识了串串香火锅店的女老板,两人互生暧昧。刑满释放后,孙家林苦苦寻找曾经的女友余佳美,不料余已被县长刘杰人金屋藏娇。

张重光/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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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林再听到“南郊别墅”这名字在公园里和人下象棋时的闲聊中,那人说,你知道现在D 县最有钱的人在哪里?在“南郊别墅”,那里什么都有名,名狗多,名车多,还有,就是名妓多。听说那里住了不少“二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孙家林当时就产生了去看看的念头。“看看”是什么意思,是好奇,是无聊,还是想寻找某种机会?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还是清楚的,那就是自己再不能犯错了,否则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不过在找到余佳美前,他好像什么事也干不成,很难
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正儿八经谋份职业。他已经去北海找过余佳美,宾馆的人说她半年多前就从宾馆辞职,回D 县了。
他也听家人说过,有人在街上见过她,千真万确。可是他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她。他像在追踪神农架野人,一连几天都在余佳美家附近徘徊,守候。守候得心烦时,他竟想到了古代晋文公放火烧绵山的故事。晋文公为感恩,想逼介子推下山,没料想介子推榆木疙瘩,死活不从,结果被活活烧死。事后晋文公后悔不已,可是山大林子密,找个人不容易,烧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果他现在如法炮制,屋外点一把火,房子里的人不全冲出来才怪呢!
在他找得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去了一次串串香,他知道自己去的意图,串串香也很清楚。她说知道他会去找她的,她说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像他这样第一次会跑掉是个奇迹。也正因为他曾经的拒绝,她也就更喜欢他了。她牵着他的手去了她的阁楼,他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就粗鲁地撕扯她的衣服,然后疯狂地啃咬她。顿时他简直就成了一头猛兽,一头不懂规矩的斗牛,一头饿极了的野猪。他发着狠劲,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嘴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这让串串香感到有点害怕,但又很刺激。她也立刻疯狂起来,搂紧了他,大声说快。但孙家林总是不得要领,串串香好久才明白过来,说了声“龟儿子哎,老娘受不了了”,于是引领他,终于把这头野兽圈进了它想去的地方。事后串串香不无满足地夸他是匹狼,说没想到孙家林真会是第一次。
自那次后孙家林再没去过串串香,他觉得已经报复了余佳美。那次临走时,串串香拿了一叠钱给他,要他下次再去。他没推辞,因为他需要钱,但他拿了她的钱又觉得很耻辱,好像是自己被她玩了一场。他想如果以后有钱他会去还她的。
孙家林是在一个黄昏时刻去“南郊别墅”的,他骑了辆自行车,那里几乎没什么人是骑自行车进出的,除了那些保姆或者物业管理的人。他背着一只工具袋,说自己修理暖气管的,说得大大方方,门卫没问什么就放行了。
孙家林进去后就开始四处转悠,到处是草坪鲜花和绿树喷泉,不时有归巢的漂亮小车在他身边划过,还有漂亮少妇牵着漂亮狗在遛达。刚进去时,他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又到了北海。这样规模的别墅,大概也只有北海才能看到,简直可以和白金花园以及海泰别墅群媲美。在他的心目中,北海就是上海,是香港,是纽约,而D 县是什么,是农村,是集贸市场,镇公所,只有北海和上海这样的城市才配有花园别墅,D 县有什么资格呀。这里与十几里外的县城反差太大了,那里的老百姓还在为温饱苦恼,而这里却有个世外桃源,一个人间仙境。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来干什么,他们怎么会那么有钱。他越看越看不懂,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一股恨意在他心里慢慢滋长。他觉得就是为解气也要给这些人一点小小的惩罚,否则就太不公平了。
他转悠到中央广场的一个喷泉旁,无意间,他抬头看到远远的一栋别墅的阳台上站着一位少妇,她一身淡色休闲装扮,正向远方眺望什么,落日的余辉映照出她的婀娜和慵懒,百无聊赖的样子。他脑子里立刻跳出一个以前课堂上学过的形容词:雍容华贵。
多美呀!他赞美道。女人和女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如果是同样的衣服,同样的打扮,穿在串串香身上,也让她这样站阳台上,会是怎么一幅情景?应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就是个贵妇人吧,至多就是个使唤丫头了。如果,如果换了是余佳美呢?
他知道不可能存在这种如果,但还是仰着头,慢慢地朝她而去。这时,后面有辆小车在他后边按了下喇叭,他只好侧一旁,让小车过去。可是再等他抬头,那阳台上的少妇已经不见,一定是进了房间。
那辆小车超越他后,朝前开没多远就减速,然后驶进了那栋别墅的车库。一会儿从车库出来个戴墨镜的穿花衣服男人,他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就消失在那栋别墅里。直觉告诉孙家林,那人神情有些诡秘。说不上鬼鬼祟祟,却也绝对不是大大方方的做派,多少有点让人生疑。
这时楼上的纱窗已经合上了,但可以看到纱帘后人影的晃动,影影绰绰,黏黏合合。
孙家林狠狠吐了口唾沫。他再不懂风情,也可以看出其中的暧昧和猫腻。他认定这便是传说中的“包二奶”。
这一幕也让他兴趣盎然,认定“南郊别墅”故事多,于是又到别处转悠。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沉,天已经暗了。孙家林准备照原路回去,来到刚才的那栋别墅前,正好遇上那花衣男从小车窗里探出头,他仍戴着那副墨镜,抬头朝上面挥挥手。
孙家林在他背后也跟着抬头望那阳台,只见那女的正站阳台上朝着那男人挥手。
孙家林想凑前把她女的看个清楚,但朝前没多远那女人却闪身进了房间,兴许是见到了他这个陌生人。也就在这同时,咚一声,孙家林只觉得一声响声,车头撞到了什么。原来他只顾着朝上面看,而忘了前面尚未开走的小车,自行车前轮撞上了小车后盖。
小车后盖上有道刚撞击的凹痕。孙家林知道就是自己惹的祸。后盖的车标是四个环,孙家林知道那叫奥迪,在他们这样的小县城,绝对属于凤毛麟角的高档车了。
“你是怎么骑车的!”花衣男子下车后朝他大声叱责。
孙家林没理睬,兀自蹲下身子拿手摸着凹痕。
“哎,问你呢!”男子说, “我的车你别碰。”
孙家林说,“不让看,我怎么给你修?”
“你修?”男子轻蔑地问。
“难道你会修?”孙家林反问。
“这车是你能修的吗?”男子打量孙家林一眼,故意哈哈大笑。
“不就是个凹痕么?”孙家林火了,以为凭着自己以前修理工的经历和三年在大墙内干活的经验,怎么也可以把那凹痕再回复原样。
“哼,跟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可说的。”花衣男说,“放县里修我还不放心呢!”
孙家林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但仍嘴硬说,“我赔你就是。”
“嘿嘿,你赔?”花衣男一脸鄙夷的神情,“小老弟,怕是你几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呢!以后骑车多长几只眼睛,别被我迎面撞到了,到那时,怕是要抬到医院让医生给你修理了。”“土鳖!”他骂骂咧咧地钻进车里,然后重新启动。
他只有自认倒霉,因为他不想报警解决问题,甚至都不想招来任何其他人。
孙家林被花衣男奚落得灰头土脸,心里沮丧极了。他骑车跟在奥迪车后面,往大门方向而去。花衣男很快把他甩远,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可是他那副不屑与嘲弄的神情却难以在孙家林的心里抹去。
大门就在眼前,孙家林突然问自己:难道就这么走了?犹如鬼使神差,孙家林调转了方向。

5

他在那栋别墅外潜伏了很久,看看是否还会有别的人来。他不想惊动她,怕她万一受惊吓叫喊起来。这地方没有帕瓦罗蒂或多明戈这样的男高音大概一般是很难惊动到别的人,但就怕有人路过。他虽说只行窃过一次,但他已经从这一次中汲取了足够的教训,那就是把各种各样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宁可多想一千,也不可漏掉一个细节。
终于天漆黑了,终于夜渐渐深了,他似乎还隐隐约约地听到阳台窗口泄出的声音,那是蔡琴的专集。其中有那首《尘缘》。也许那少妇也是个蔡琴迷。又过了好久,蔡琴的声音没了,房间里的灯也熄了。
孙家林又等了半个多时辰。他觉得万无一失了。
爬上阳台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因为翻进花园几乎就只要完成一个简单的跨越动作就可以了,然后沿底楼窗架,再抓住二楼阳台做个引体向上,人就稳稳地攀越到了阳台。
巧的是阳台门没关上,留着一条缝,是留给空气的,也好像是专门为孙家林留的。
孙家林屏住呼吸,在门缝外仔细地听里面的动静。没声音。于是他悄悄地将缝拉大,然后侧身钻了进去。里面一团漆黑,好在他有手电,一支笔一样的手电。那光很集中,细细的一束,光线也不太强,可以看个大概。那也够了。
孙家林首先确定了床的位置,然后就寻找大橱。按他的观测,一般的人家都喜欢将现金和“细软”锁大橱抽屉里,因为大橱给人一种厚实的感觉,藏那里有安全感。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大橱旁,然后让自己轻轻喘口气。尽管他知道房间里就一个少妇,但不管怎么说,她是个人,一个活人,当着一个活人的面偷窃,等于电工在带电操作,他多少有些紧张,心扑咚扑咚跳个不停。
橱门打开了,然后就见到了抽屉,但是锁着的。那说明有戏,说明确实有需要藏起来的东西。但怎么开锁是个难题,他没学过,他在劳改时听几个人说起开锁简直就像跟女人睡觉那么容易。说只要一根铁丝就可以了。他的工具袋里有铁丝,但往那锁眼里捅半天也不见有松动的迹象。
倒是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弄得自己也心惊肉跳的。真恨不得拿起锤子,一锤定音,一下子就可以把锁砸掉的。他于是趴地上,再耐心地用细铁丝捅。
灯亮了。
啊!—— 一声尖叫,是少妇穿云裂帛、极度惊恐的叫声。
啊!—— 是孙家林被惊吓的失魂落魄的叫声。他从地上坐起,看到那少妇坐床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裙,很薄的纱,几乎透明。她用被子将胸口捂得紧紧的。
她被他惊吓,他又被她惊吓,不过他马上镇定了下来,知道第一件事情就是迅速地不让那少妇再继续这么叫喊下去,否则就有可能惊动外面的人,说不定会有巡逻的保安听到。
他于是直朝那少妇扑去。
少妇直着嗓子更尖地喊叫,一面将被子掖得更严。
他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被子将少妇捂紧,不让她发出声音。让她尽快恢复理智,然后再问她要命还是要钱。
他于是拉她的被子,想把被子拉起,然后有足够的高度可以将她的头捂住,就让她在被子里叫喊。
没想到她弯着腰,脸朝下,埋头死拽住被子。她并不知道他的用意,只知道如果没了被子这道防线,她将失去一切,失去女人最珍贵的贞操。要命的是,她的睡裙几乎是透明的,里面没乳罩,底下的蕾丝内裤也几乎是透明的。
决不能让这陌生男人看到,死也不能。
一阵僵持后,孙家林使出了蛮劲,嗨,一下子把她从床上连提带抱地拉了起来。他提起她的时候,连带了那被子,因为她还死拽着那被子。
这时候他们齐眉对眼,近在咫尺。她突然停止了呼叫,愣愣地看住了他。他们互相注视着,足足有几秒。
他们几乎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们都确认了对方。不消说,那少妇正是余佳美。
余佳美一下子瘫倒在孙家林的怀里,说不清是先前被吓,虚脱了,还是因为见到孙家林,乐极生悲了。孙家林再次受惊,抱着她,连连叫唤她的名字,半晌才终于使她苏醒过来。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不过那也太巧合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将他们扯到了一起;说是重逢,却更像是被抓的两个现行,一个梁上君子,一个地下夫人。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重逢比这更让人哭笑不得?或许那就是命,躲不过去的命。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还是孙家林先开口:“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他想到了自己在里面的那三年铁窗生活,想到自己对她日思夜想,望穿双眼,而她却就近在咫尺,过着这么奢华的生活,顿时心里便涌上一股酸楚。
你怎么在这里?这房子是谁的?你知道我在找你吗?
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你知道我出狱吗?你和谁在一起?先前的那个男人是谁?干什么的?……无数个问号在心里翻腾,可是孙家林却一个也没敢问。不是因为怕她,而是怕自己,怕自己承受不住她的回答而彻底崩溃。他的心理已经异常脆弱。
然而,余佳美一句话就让所有这些问题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余佳美说,我也想得你好苦。余佳美又说,能见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孙家林将余佳美抱得紧紧的,嘴里喃喃地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吻我。”余佳美在孙家林耳边充满柔情地说。她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蝉翼般的薄纱裹不住她婀娜的体态所散发的醉人的诱惑。他们的舌搅在一起, 互相吮吸着,味蕾的触觉是敏感的,然而更敏感的是那颗难以按捺的心。孙家林扶起余佳美娇弱无力的身体,把她安放在床上,喃喃地说,我要你,我要你的一切。他在写给她的信里,无数次地说过“吻遍你的全身”,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他解着余佳美的衣扣,那一刻就像在揭示一个千古秘密,当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时,他的呼吸几乎窒息。
其实,以前他也曾有过和她单处一室的机会,那是在北海,室友都回去探亲的时候,机会难得。他们静静地面对面地坐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他们的眼神都因此有些飘忽,不敢正视对方。他知道应该自己开口,应该自己主动,而且他深信只要自己提出,她决不会拒绝,她妩媚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一想到不久的将来的新婚夜,想到那神圣的一刻将因为现在的性欲而受到玷污,他忽然变得分外理智。他对着多少有些怨艾的她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这一次的放弃是他这几年里的骄傲,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高尚。只是那高尚换来的是什么呢?想到这儿他未免有些沮丧,动作变迟缓了。
她微微扭动自己的身躯,嘴里喃喃地呼叫着他的名字:
家林,家林。
他突然变得凶悍起来,长驱直入,并且伸出两只手,使劲搓揉她的乳房。他感觉着占有的愉悦,动作越来越大。
她反应激烈,身子扭成了麻花。
他忽然觉得串串香也就这样,女人都一样。
他们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又重新来了两次。
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后来还是余佳美先说话:“你知道我住这?”
“我哪里知道,”孙家林说,“你又没告诉我。”
余佳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孙家林后来才知道自己这话说错了,他应该说“知道”。这下他等于承认了自己是贼。
余佳美起身打开那个大橱抽屉,就是那个孙家林晚上想打开而打不开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钱。她把钱给他说,“快穿衣服吧。”
孙家林一下子感觉糟糕透了,他想拒绝,可是那是不是太装了,他先前登堂入室的目的是什么呢,不就是想钱吗?他正在犹豫是不是接这钱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余佳美中指上的戒指。一只嵌着三颗钻石的戒指。
多眼熟的戒指!他想起来了,正是那天晚上他翻墙从大院三楼那人家偷来的那只。一点没错。
他几乎跳起来,问道:“这戒指是谁给你的?”
“怎么?”余佳美说,“你认识?”
他将那叠钱狠狠地甩地上,说:“当时我就是为这只戒指,还有些钱和一根项链,被判了三年。它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余佳美吃惊地看着他。
“他是县大院里的吧?是县里的官,还是个县长,不是吗?”
余佳美更惊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想了想又说:“是不是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男人?”
余佳美讷讷地说:“我怎么知道你看到了谁。”
他冷笑一声,然后用歹毒的语气说:“难道你还有好几个男人?你这里每天接几个客人?”
她没吱声,只是愣愣地看住他。脸上却是青一块白一块地变幻着。
“难怪找不到你人。”他也气得脸发青,却继续以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真没想到,我在里面服牢狱,你在这做官太太,县长太太。那可是我们D 县的第一夫人哪!只是就是不知道这‘第一夫人’是家的还是野的。野的可就值不得几个钱了……”
“别说了!”她朝他吼了一声 。
他“哼”了一声,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下说,“我倒是弄不懂了,他哪里来那么多钱。一个县长,不就是屁大的芝麻官,居然就有那么多钱,盖房子,养……”
“别说了,”她几乎是哀求道,“我求你别说了。”
“你心痛他了?”
余佳美带着哭腔说:“家林,看在我们以往交情的分上,我求你不要在外面说他,好吗?”
余佳美说着,又到大橱抽屉里取出一叠钱,把前后两叠钱加一起,放孙家林面前说:“家林,这里一共有三万。我对不住你,这点钱远远不够抵偿你的损失,也远远抵偿不了我对你的愧疚。你先拿着,你以后如果想要,还可以再问我要,好吗?”
孙家林把钱拿手里比了比,说:“哦,真不是笔小数目。
当时我在他家里拿到的,也就它一半多点。就算两万吧。
如果现在这些也算我偷的话,弄不好又要关三年。可是他这当县长的从我们百姓口袋里偷了多少?谁来判他?今天我跟他来个鱼死网破,我去告他这小子。我就不信一个小县长会有那么多钱。”
余佳美泪流满面,说:“家林,求你了,别说了,都怪我不好,是我伤害了你。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求你放过他,好吗?”
“佳美,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离开他。离他远远的,好吗?”孙家林也跪了下来,“我不在乎你和他有过些什么事,我也不在乎他对我的伤害,我们不再有过去,我们只管以后好吗?”
余佳美缓缓地摇了摇头。
孙家林于是起身,拿起那叠钱,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他转过身的时候,也已经泪流满面。

6

孙家林又去了串串香。
现在他真有点无所事事了。钱有了,人也找到了,只是这人已经是人家的了。
他像头困兽,就想着发泄。
串串香又一次因为他的到来而喜出望外。串串香说,他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棒的。串串香说,只要他愿意,他想在她这里住多久就可以多久。因为他的到来,串串香可以一整天躲阁楼上,生意也不要了,别的相好也不要了,反正什么都可以不要。串串香非但在火锅里放了整只的土鸡和他喜欢吃的猪脑,还加进了牛鞭和狗鞭,还有天马、锁阳和人参,反正对男人有用的都想给他吃,越多越好。
因为他的到来,串串香更香艳了,从上到下,从外到里。
床上的串串香是很火辣的,常常叫得惊天动地,连房子也震动了。她还问他,她有我行吗?
奇怪的是,他就是排遣不了对余佳美的思念,哪怕是在和串串香做爱。一会儿觉得串串香乳头颜色太深太黑,一会儿又嫌串串香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好像总带着些火锅调料味,说不清是花椒还是辣椒,也许是花生酱。他总是激动不起来,准确地说是激动得不充分。这让他看起来总是显得既矜持又沉稳,不紧不慢,不徐不急,一边引而不发,一边冷冷地看着串串香叫,看着她一次次活过来死过去。
串串香却是更加崇拜他了,说他功夫了得,上回还初级阶段,生手一个,如今却已经游刃有余,稳操胜券。
不到两天,他就有点索然无味了。临走的时候他一下子给了串串香一万元。这让串串香惊得目瞪口呆。但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更何况她是准备让他欠着她的,欠着她的一份情,不了情。见她坚决不肯拿,他只好说了,放心,我会来的,她才收下,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车站。

7

下午余佳美在睡觉。在她将醒未醒时,被窗外的一阵歌声吸引住了,并不是那歌唱得有多好,而是那曲调她太熟了,那就是蔡琴的《尘缘》。再仔细一听,就听出原来那声音也是她所熟悉的,当然,那不是别人,是孙家林。
想到以前一次次他在窗外唱这首歌时的情景,就有些百感交集,有些不堪回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打开门把他迎进来。刘杰人又有两天没来了,她想他,她又恨他,恨他不能每天来看她,恨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今天原先说好要来的,却是大半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去加拿大读书的事还在进行中,如果顺利,两三个月内就可以成行。反正护照已经办出,就等对方的签证。
刘杰人让她抓紧时间把英语好好复习一下,可每次打开书本,那些英文单词就像一个个音符似的,只在眼前跳跃,怎么也植入不到心里。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什么呢?现在看来是清楚了,她还在想着他——窗下的那个男人——孙家林。她怕他来,却又想他来。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害怕是理所当然的,想他也是显而易见的。就在这时,她接到刘杰人的电话,简单扼要几句话,告诉她今天可能无法过来了,当然也不一定。说完容不得她问些什么就挂断了。她知道,那是他不方便多说。他几乎没有方
便说话的时候,除了在她这里。平时她都充分理解,但今天理解的最好行动就是——走出去,然后招呼孙家林进来。
为了营造气氛,她又把蔡琴的CD 片拿了出来。她知道他也喜欢。
孙家林带着一身的火锅味,还有浑身上下散发着牛鞭、羊鞭的被消化吸收的蛮力和勇气,进来了,随即一手揽过了余佳美的腰。余佳美马上敏感到了他身上的细微变化——霸气、蛮横,还有那种对女人身体的熟门熟路。
“找女人了?”她问。
他没吱声,也不否认。
“唉!”她叹了声气,挣脱了他的手,“难怪人家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难怪人家说,女人变坏就有钱。”他挑衅似的回敬。
“你嫌我坏,就别再来找我,也不要用我的钱。”她说。
“你以为那钱是你的?”
她立刻就不吱声了。
“我为这点钱付出过巨大的代价,”他说,“更何况你那个男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都是咱老百姓的血汗,你知道吗。”
“好了,别说了,好不好?”她哀求道。
他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走上前,搂住他,说:“我们别再争了,你要钱我还会再给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
“什么?”他问。
“不再找别的女人。”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目光里溢着妩媚,一边把手伸到他衬衣里,轻轻抚摸他的胸膛。他的胸口划过一丝硬硬的感觉,那是她戴在中指的戒指。他稍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又说不清不舒服在哪里。
他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抱紧我。”她说,“好好爱我,好吗?”
他于是俯下身子开始吻她。他吻她的嘴,还有耳坠,上次他一咬她耳坠她就很兴奋。果然,她像是哆嗦了一下,然后就伸手抱住他,把他的脸使劲往自己胸口按。他的脸埋在她胸口,又结实又柔软的感觉。他也开始兴奋起来,先是用嘴叼那两颗粉红色的小樱桃,然后衔着,感觉它们渐渐变硬的变化。串串香当然也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串串香颜色太深,太黑,有点脏兮兮的感觉。
他为她褪去身上的T 恤,由下而上。
她紧闭着眼睛,双手举起,无言地期待着。
他却是更仔细,更缓慢。
犹如揭幕,“幕布”划过“平地”又越过“高山”,最后终于来到了她的指尖。就在拉出指尖的一瞬间,那枚嵌着三颗钻石的戒指又一次映入他的眼帘。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恶劣,手下的劲变狠了,把T 恤一拉,然后扔出很远。
接下来还有一半的武装要解除,他像个给孩子脱衣服没有耐心的家长,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其中的一粒扣子几乎被扯掉,还拖着她的裤管,差点把她拉出床外。
她以为他猴急,睁开眼,嗔怪道:“看你、看你,我又不会逃。温柔点嘛。”
她在说“温柔点”的时候双眸含羞,柔情似水。
他想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也一定是这种口吻,这副风骚的样子,心里便又多了一份恨。
没有前奏,没有任何过渡,他像是在对她发动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是一浪高过一浪的狂轰滥炸。
如果说上次给她的印象,他像一头小豹,那么今天就更像是一头中了什么邪的疯狗。她在得到快感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恐惧。
后来他汗流浃背地坐在她对面,她问道:“你今天怎么啦?”
他没说话。她又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不来了。”他说。
“什么事?”
“我再三考虑了,”他说,“我不能把你让给他。”
“你的意思是?”
“走,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离开D 县。”
她笑了,那笑让他心寒。
她说:“你以为你能养活我?你自己还养不活自己呢。”
“我们去打工。我们以前不也靠打工挣钱吗?”
“你呀,”她叹了声气,“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去好好找份工作吧。”
他蛮横地说:“你不跟我走,我也不想找。”
“那随你。”她冷冷地说,“反正我也是要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他也冷冷一笑,“你好像把你、我分得很清呀!我落到今天这地步,你一点干系也没有?”
“那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她问,“我已经尽力了,当然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继续尽力的。”
“哼,”他说,“你真仁慈。可是你今天还没有表示过呢。
你看我今天可是出大力,流大汗了。你不是很满足吗?”
“流氓!”她气得骂道,随即她走到大橱边,拿钥匙打开了那抽屉,随手拿出一叠钱扔给他,然后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不想见到你。”
他冷冷笑道:“没那么简单吧。我过几天就会再来。
来一次我就要我的正当收入。因为我会为你服务,每次都会让你满意的。”
她气得直抖,连连说:“出去,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否则我就报警了。”
“哼,”他说,“你报警呀。你尽管报警。我也正好想报警呢。把他也告一告。”
她一下子又胆怯了,转换了口气说:“家林,我求你了,别再纠缠我了好吗?我把这点钱全给你,我们两清了好吗?”
他走过去,来到大橱边,那抽屉里还剩一厚叠钱。他把那些钱拿手里挥了挥,说:“到底是县长夫人呀,这么有钱。换我们小老百姓,不知道要赚多久才能挣这些钱。”
他见抽屉底下还有份硬壳封面的护照,好奇地把它拿了起来。余佳美赶紧去夺,但被他推开了。他打开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狞笑说:“好呀,要出国去,远走高飞?你出去了,那我真的是失业了呀。”
他笑着,要把护照和钱都装进自己兜里。
她发怒了,犹如一头母狮,扑上去,把护照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
他决心把护照夺过来,这对他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将她手指一掰就成了。没想到她却张开嘴,俯下头要咬他的手。他本能地一缩手。正在他想重新去夺那本护照时,底下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两人同时一激灵,从混战中清醒。
“他来了!”她说,“快,从阳台走。”
他跳起身,迅疾地走出房间,来到阳台,然后沿下水管道,一骨碌滑了下去。

8

夜深人静。南郊别墅内一家家的灯渐次而熄,只有路灯散发着幽暗的光晕。夜风阵阵,树影婆娑,组成了一个个鬼鬼祟祟的魔兽世界。它们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发着一片窃窃的嘲弄和讥讽。
孙家林狼狈不堪,他又冷又饿,却是不想回家。他在等待那男人的离开。
他后悔没在仓皇出逃的一刻,再次夺下余佳美的护照。
如果余佳美远走高飞了,他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吗?
无论如何,他要把她从那个男人手里夺回来。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与这个男人如今正抱在一起睡觉,孙家林心痛得阵阵抽搐。
那辆奥迪一直静静地停在里面,好像生了根一般。看来至少在今晚是不准备走了。
不行,不能太便宜了那个男人。他想扔石块,砸玻璃窗,让他们在睡梦里惊醒,吓个魂灵出窍。可是四下里竟找不到一块合适的石头,太小没感觉,太大则别把余佳美砸伤了;更主要的是,他觉得这做法太小流氓,太小儿科了。
他又想起了晋文公火烧绵山的故事。于是,眼前浮现了一幅火烧南郊别墅的画面,火光乍起,他们在睡梦中惊醒,张皇失措,狼狈逃命……
当然,他并不想把声势弄太大,他只想恶作剧一下,说得文雅一点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
他轻而易举地翻进了后院,撬开油箱盖,再用一块布塞进去,浸透汽油。然后,他绕回到前院,将浸透了汽油的布包住一块石头,点燃后扔阳台上。
他看着火光开始燃烧,蓝色的火苗,在夜色中犹如蓝色的精灵在舞蹈,旋转、腾挪、翻滚,不断地向上,向上……他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兴奋,心里计算着这块布上的汽油大概还能燃烧多久,希望里面的两个人看到火光后一阵尖叫,立刻冲出房间。只是等他们冲出房间,火光已经自行熄灭,不留痕迹,地上仅是一块未燃烧的石头。他们还以为只是做了场噩梦。
火还没有消停,他有点后悔刚才浸的汽油太多了,可是里面那两个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一定是太累,正好睡呢。
突然,他觉得火一下子窜高了,再一看是爬到了窗帘,原来落地窗帘随风从窗缝里飘到阳台,正好被点燃。孙家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还没想法子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火海。
他终于听到了里面两个人的极度恐惧的尖叫。接着他听到了余佳美的哭声,无助而又绝望的哭声。
他像发了疯一样地狂叫:“佳美,别怕,我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奋起一跃,攀爬、引体向上,几下就跳到了阳台。一阵灼热的火光组成了一道火墙,他看到了火光中的两个人抱作一团。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只是踹开窗子冲了进去。他拉住他们两个人,或者说是两团火球,想把他们拉到阳台,然而变了形的钢窗已经完全挡住了去路,已经无路可逃了。
孙家林推开了那男人,用自己的身体围住了余佳美。
想多少挡住一点燎人的火势。
据说,当皮肉之躯失去了疼痛时,有一瞬间,意识还是清醒的。此刻,他会想到什么呢?
会是蔡琴的那首《尘缘》吗?

不能像佛陀般静坐于莲花之上,我是凡人,我的生命就是这滚滚凡尘。这人世的一切我都希求,快乐呀,忧伤呀,是我的担子我都想承受。明知道总有一日,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
但愿是这样。
听说,后来消防员扑灭了这场大火时,人们发现他还是死死地抱着他心爱的女人,怎么也掰不开。
 

稀奇古怪的火灾

钟韵瑶/ 编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在消防领域也有稀奇古怪的火灾事故。

No zuo no die:网络直播放火被刑拘

去年10 月,我国辽宁省庄河市大郑镇三家屯村发生了一起奇葩火灾,一村民报警称,自己停放在家院门口的轿车起火了,向消防员求助。待消防队员匆忙赶到时,整辆车几乎被大火淹没,可奇怪的是,当事人并不如电话中那么着急,反而拉着消防员让其发表几句感言。后来,消防员才发现原来当事人正在进行网络直播。当事人表示,原先准备等火烧到一定程度后再用水管灭火,没想到越烧越旺,还引起了小轿车的爆燃,这才报警。整个网络直播有近5000人观看,还有不少人刷了礼物,男主播没想到最终自己因放火罪被警方刑拘。
类似的事情也在日本发生过,当时一位游戏主播在向观众展示自己新购买的打火机时,操作不当引发火灾,家中亲属都有不同程度受伤。一场游戏直播就这样成了灾难直播。

马虎惹祸:电热毯酿酒引大火

米酒是我国民间的一种传统美食,又可称为酒酿、甜酒,制作简单又方便。安徽南湖一小区住户何某也是米酒的爱好者,可他从未自己动手做过,一天,他突发奇想,趁着妻子外出旅游时亲自动手酿米酒,也想着可以等妻子回来时一起享用。于是,何某按照从电视里看到的方法,用电热毯裹住做米酒的锅,再给电热毯通上电,以此来加热和发酵。将包裹着米酒锅的电热毯放在次卧后,何某便安心地去休息了。谁知第二天早上电热毯失火,起初火势较小,何某试着接家里的水来扑灭,但水龙头出水量太小,于是他撬开了楼梯间的消防栓,可消防栓里也没有水,他只好报警。最终,米酒没酿成,整个家却几乎被烧光。
电热毯通电后,电热丝开始做功发热,随后产生的热量传递到包裹的棉织层内,当温度达到一定值时,使包裹层的棉织物受热分解,当温度达到或超过棉织层的燃点时,就会使其受热自燃造成火灾事故。在使用电热毯时,不宜长期通电,发热的物体不要放在电热毯上,避免局部过热,使用后一定要切断电源。

祸不单行:一个屁引发的自焚

去年,日本东京医科大学医院内,一名30 岁的女子在进行子宫颈肿瘤激光切除手术时,突然放屁,气体接触到激光束引起了火灾,导致该女子从腰部到腿部这些地方严重烧烫伤。
医学调查研究表明,肠道内所产生的气体约有一半的比例是属于可燃的氢气和甲烷。屁的成分中,氮占了23% 至80%、二氧化碳则是2% 至29%,除了甲烷之外,当氢气的含量达到47% 时,就有很大可能被引爆。

小题大做:加油站内烧蜘蛛

美国密歇根州的一个加油站,曾因为一只蜘蛛引起一场大火。一名男子在加油站给自己的车加油时,突然发现一只蜘蛛,于是他赶紧拿出打火机试图消灭蜘蛛,谁知却造成油泵起火。
旁边人看到后立即报警,该男子也拿起站内的灭火器进行扑救。
事后该男子对警方表示,自己超级害怕蜘蛛,只是想灭了“天敌”,完全没料到结果会如此糟糕,竟然使得一座油泵被烧毁。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大闹”加油站的第二天,该男子就淡定地开着车继续到加油站给车子加满了油。

得不偿失:当化纤撞上油漆

英国一名男子在装修房子时,为了节约成本,用化纤短裤当刷子刷墙,不想化纤衣物与油漆发生了化学反应,导致火灾发生。该起事故在伦敦消防局罗列的200 起奇葩火灾中,被网友票选为第四,号称“最学渣”。化纤衣物十分容易起静电,而油漆的闪点很低,只有12.78℃,当化纤摩擦产生的静电遇上油漆挥发的可燃性气体时,就容易发生火灾甚至闪爆。
位列英国网友票选前几名的奇葩火灾中,还有另几个“最”——最恶心:如厕小哥用微波炉烘烤掉进厕所的卫生纸,结果烤过了头;最紧张:男生约会时把一整瓶止汗剂喷洒在身上,点烟时不小心把自己引燃;最倒霉:一只半夜潜入屋子的老鼠不小心碰到漏电短路的冰箱,被点着的老鼠满屋奔跑,然后整个房间火光一片……

袖手旁观:忘交保险拒救援

说到美国的奇葩火灾事件,曾经还有一起火灾在网络上引起不小的争议。2011 年,美国田纳西州一户人家因为没有缴纳消防费,而被消防队拒绝救援。事发当时,因为小孩玩火而遭遇火灾的尼克在发现火势无法控制时,赶紧求助于消防队,但是10 分钟后,尼克并没有等来消防队,却接到了消防队拒绝出警的电话。消防队表示,因为尼克家没有支付75 美元的消防年费而拒绝到场救援。过了片刻后,眼看就要被波及的邻居打电话报警,因为邻居付了年费,消防队很快就赶到场卖力地采取措施阻止火势蔓延到邻居,但是尼克家的火情依然没有被“捎带”着一起扑救。
最终,尼克一家只能眼睁睁看着房子化成灰烬。

无辜躺枪:手机爆炸致烧伤

2016 年8 月,澳大利亚悉尼,36 岁的债券管理顾问加雷斯·科利尔在骑自行车时,不小心从车上跌落,结果因放在裤兜里的Iphone 手机爆炸而受到严重烧伤。加雷斯回忆说,当他从自行车上摔下后,看到自己的后裤兜有烟冒出来,然后突然之间就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起火的手机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就烧穿了自己的骑车短裤,当时有一股“灼热感”。经医生诊断,加雷斯为三级烧伤。
锂离子电池容易受到大力物理冲击的损害,这种冲击可能会破坏分隔电池内部各个元素的极薄的隔离层,因此当用户在从事可能带来大力物理冲击的活动时,最好不要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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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会馆的历史曲音

谭 婧/ 文图

若不是有天乘车从内环高架经过南浦大桥,我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发现原来南浦大桥附近的中山南路一带,竟还坐落着一方晚清的历史建筑——三山会馆。毕竟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上海是一座近代城市,能在如今的中心城区见到这么一片保护尚好的清代古迹,实属惊喜。
高架上那匆匆的一瞥,让我对这片被红色清水砖围起来的院落有了兴趣。随意挑了个周末时间,便来探访。

老戏台听见往事传奇

过去的岁月里,上海曾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足以见得其移民文化的深刻烙印。在通货港口和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下,四面八方的商人汇聚到上海,在这片极具生命力的土地上扩展自己的贸易业务。最鼎盛时期,沪上有400 多个来自全国各地的会馆,从坚守诚信经营、维护市场秩序到为同乡提供临时救济,这些会馆都曾对上海社会的经济发展做出过重要的贡献。可惜的是,在社会变革和战争破坏的侵扰中,大部分会馆已经成为历史。如今,三山会馆成为沪上唯一保存完好的晚清会馆建筑。

在历史时光的淘洗中,三山会馆成为沪上唯一保存完好的晚清会馆建筑。

中午12 点至下午1 点是三山会馆的午间闭馆时间,由于来得早了些,我便在会馆的入口处看了会儿简介。
原来,三山会馆是清末宣统元年福建旅沪的水果商人集资建造的,“三山”的馆名就取自福建当地的三座山名:九仙山、闽山、越王山。这里是用以聚会和供奉妈祖的地方,因此也被称为“天后宫”。
即使是闭馆时间,门口的特勤保安也从未停止过执勤工作,“是来参观的吧?馆开了可以进了!”开馆时间一到,他们便热情地招呼我进去。虽然三山会馆的侧门离入口较近,但我还是觉得从南面的正门进入更加妥当。走进正门,迎面就是一面高大精致的门楼建筑,红砖与青石的完美搭配、神话人物与花卉的生动浮雕、门楣上镌刻的遒劲大字“三山会馆”……配合绵绵湿润的秋雨,整个小天井的古朴清雅之感浓郁得化不开。绕过屏风踏进青石板铺成的大天井后,眼前的建筑更加别致秀丽:面前是天后宫的大殿,两边分别是二层楼的厢房,一回首则是飞檐翘角的大戏台,典型的福建风格。
轻轻地走进正殿,大量木结构的雕梁画栋气势不凡,那是供奉妈祖娘娘的地方。左右还有两个偏殿,主要摆放一些红木桌椅、山水画和屏风等。为了保护富丽堂皇的雕梁画栋,馆方不仅在大殿和偏殿配有专职讲解员和特勤保安,以处理各种突发事情,还贴心地在殿宇门前的角落里设置了灭火器箱等消防设备,一旦遇上火情可以第一时间扑救。
有趣的是,在和我一样的参观人群中,有一批非常年幼的面孔。这些大约五六岁的小朋友10 人左右,是由绘画老师和家长们共同领来,正坐在高大富丽的正殿前学习着古建筑的绘画方法。看着孩子们用稚嫩的笔触绘出比他们爷爷奶奶岁数还要大的雕栏玉砌,这样强烈的时空碰撞,竟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
孩子们笔下的古戏台正是三山会馆里最有特色的建筑,也是上海保存最好的古戏台之一。除了两根青石立柱,整个戏台采用的全木质结构,戏台顶上的圆形藻井和四周雕刻的龙头鱼尾花纹上还保留着初建时候贴的金,无论远观还是近瞧都堪称金碧辉煌。讲解员告诉我,至今古戏台都定期安排昆曲演出供戏迷和游客欣赏。虽然当天没碰上,但试想那种坐在百年历史的戏楼里,欣赏着古戏台上水磨调的惬意,就让人憧憬不已。微润的江风一吹,台上台下悬挂的宫灯就在风中轻轻摇曳,更为古戏台增添了一丝韵味。不过出于安全和节能的考虑,三山会馆里所有的宫灯都是“古代的壳、现代的芯”,每个灯配的是白色的节能灯管,前年还进行了整体会馆安防系统的升级改造。

“馆中馆”浓缩移民经济

与大殿、古戏台等风格略有不同的是,古戏台两侧的厢房底层,展出的是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的图片和文字史料,这也是三山会馆另一个重要的历史角色——上海市唯一保存完好的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遗址。90年前,上海工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并将工人纠察队沪南指挥所设立在三山会馆里。参观这段史实资料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为了革命胜利,有太多当年比我年纪还小的青年志士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也正是他们的前仆后继,才有今时今日的和平时代。

除了两根青石立柱,整个戏台采用全木质结构,飞檐翘角,一派典型的福建风格。

三山会馆记录了晚清商业贸易的发展,也见证了革命的曲折和光荣,作为上海市文保单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全民国防教育基地,它的浓厚底蕴也带来了更厚重的保护责任。向讲解员询问得知,对于这方传奇的文物建筑,它的安全工作一直是馆方和物业的工作重点,不仅及时成立了微型消防站,对监控室、消防箱、古戏台、临展厅、陈列室、停车棚等场地的管理也是十分精细。为了做好更加专业高效的消防工作,三山会馆还专程聘请了黄浦消防支队车站中队的消防员来现场指导,从逃生水带连接、战斗服穿戴到缓降器、逃生绳、灭火器、安全锤等工具的使用及伤员搬运进行讲解,让每个员工都掌握基本的消防技能。
经过时间淘洗留存至今的会馆已是凤毛麟角,但一个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会馆都是上海移民经济与文化的有力佐证。在三山会馆的左侧还有一个展馆,这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前夕建成开馆的“上海会馆史陈列馆 ”。
展馆分为上下两层,一楼主要介绍上海自开埠以后,逐步发展成大都市的历程,附以众多文字和图片资料。走上二楼则是海纳百川的上海会馆发展史,一进门就有亲切的讲解员陪同介绍,这里有会馆全貌的建筑模型,有代表商贸发展蓬勃的大钱箱,也有彰显诚信经营的“司马秤”……最让我倍感亲切的还数会馆用于消防的“太平缸”,这种由陶质、石材或青铜铸造的储水消防缸,是我国古代重要的消防设施,不仅展示了上海独特的移民经济,也为了解这所城市的消防安全、经济发展提供了丰富的作证。
走在三山会馆里,整个人出奇地平静。回想起古戏台上那副对联“集古今大观时事虽异,得管弦乐趣情文相生”,让人不免想起你我皆是戏中人的说法。有了中华美德仁义礼智信和爱国壮志豪情的积淀,古戏台上那场戏只怕更加精彩。既然人生如戏,待深秋风起,来三山会馆听一出折子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