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白/ 文

在解密黑匣子探究“桑吉”轮爆燃事故真相的同时，我们更应该想一想，为什么船舶火灾的救援总显得杯水车薪？船舶火灾逃生和扑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

船舶火灾有何特性？

近年来，随着航运业的发展，我国船舶火灾起数逐年上升，火灾损失也越来越大。船舶是水面上漂浮的建筑和经济实体，具有吨位高、载客（货）量大、航速快、续航时间长等优点。船舶的种类按用途分有运输、工程、渔业、海洋开发、港务、军舰船等。其中用途最广的运输船又分为：客货船、集装箱船、液化气船、客船等。
相较于其他火灾，船舶火灾具有货客载量大、燃油储量大、可燃物多、热传导性能强、结构复杂等特性，而这些特性决定了船舶火灾扑救难度大、损失大、影响大的特点。
普通货船的载重在1 万-2 万吨，散装货船载重在1 万-10 万吨，油船、液化石油船一般载重在1 万-20 万吨，最大为50 万吨。这次事故中的“桑吉”轮，就属于载重较大的油船。
在各种交通运输工具中，船舶的燃油储量最大。船舶燃油主要以汽油、柴油、重油为主，还包括辅机及其他机器设备的燃料，另外还有大量的润滑油。万吨级以上尤其是远洋船舶燃油储量是船舶载重量的10%。“桑吉”轮自身油箱约有近1000 吨的重型柴油，相当于一个小油库。
现代船舶供生活和工作使用的舱室内，其舱壁、甲板、天花板等采用胶合板、聚氯乙烯板、聚氨酯泡沫塑料、化学纤维等可燃材料，室内的一些家具、地毯、窗帘、床铺等也多为可燃材料制作，因而，火灾荷载相当大。
船体一般为钢板制造，其热传导性能比较强。起火5 分钟后，温度可上升到500-900 摄氏度，钢板被迅速加热，成为导热系数很大的物质，极易使相邻或靠近船体的可燃物质被引燃，从而扩大火势。
受船体大小的局限，船舶结构比较紧凑复杂。一艘万吨级货油船上有几十个不同用途的舱室和很多通风孔洞与楼梯，舱内通道和楼梯比较狭窄，大多数船舱门的出入口仅能容得1 人通过。船舶类型很多，结构各异，舱室和机器设备的分布也不同，火灾条件下，消防人员很难搞清船体情况。“比如说一些大油轮，楼梯都是直上直下的。而在军舰中，楼梯基本每一层都要绕个弯，不同的船种，架构的差异性是非常大的。”在中船重工第七〇四研究所任职多年的资深电气工程师董跃如是说。

为何船舶火灾扑救难度大？

船舶一旦着火，就像是一个在水上移动的高温火球。着火的船舱集高层（楼层）、地下、高温、有毒灭火环境为一体，具有化工、油罐（池）、仓库、住宅、人员密集场所火灾的难点，加之火灾扑救需在水上进行，往往让作战人员束手无策。
船舶火灾的扑救远比陆地火灾扑救要困难得多，尤其在海上航行中发生的火灾，不易得到其他船只的援救，即便是有邻船经过，由于风大浪急加上火焰的炙烤，很难靠拢协助灭火，充其量只能救助跳入海中的逃生人员。水上消防船（艇）难以及时到达实施有效协助，陆上的消防队更是无法及时赶赴增援。
“不了解情况的人，想想觉得很简单，船上着火不是可以直接用海水来灭吗？其实不然。‘桑吉’轮这种大型船只，即便不载油，自身携带的燃油都很多。燃油着火，油会浮在水面上燃烧，用水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只能用泡沫、粉末等灭火器材来灭火。”董跃表示，整个船体燃烧起来的“桑吉”轮，就好比一个着火的油品仓库，高温导致着火船上方气流紊乱，直升机无法靠近，无法在正上方定点洒泡沫或者粉末，只能在船只周边做一些侦察、救援工作。而高温下的钢铁容器就和铝制易拉罐一样脆弱，滚烫、易爆，救援人员登船灭火救人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更何况，船只发生火情后，柴油机往往无法正常运作，整条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海上漂，移动的目标又给灭火救援工作火上浇油。”
此外，船舶空间狭小、通道狭窄、货物密集、人员难以疏散也是船舶火灾难以扑救的重要因素。在通道被阻断时，很难从几个方向接近火场施救；同时，由于火灾形成的浓烟和热辐射、热对流，也往往使扑救人员无法靠近；船上的灭火剂一旦施放完就无法补充，不像陆地可以得到各方面的支持；灭火时，大量的水灌进舱内，有可能导致船舶倾覆沉没等独特的不利因素，所以，船舶着火主要要依靠自身的灭火设施及经过培训的船员，当这些因素都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外围的力量只能是杯水车薪。

船舶火灾扑救要注意什么？

首先，要最大限度了解着火船只情况。指挥人员在接到火情后，要及时与报警人、海事部门联系，对着火船只的情况进行充分了解，到场后还要向海事、港务部门、着火船上人员，特别是船长、船副、轮机长了解着火船情况，为制定灭火决策提供可靠依据。要让船上的人员参与灭火行动，为消防人员现场指明情况。对船体、储油柜（舱）、液化气瓶等有爆炸危险性物体和引起爆炸的热源必须使其得到充分冷却，才能避免爆炸。
其次，不要盲目登船灭火。在扑救船舶火灾过程中，一定要做好火情侦察，在确定着火船只不会发生爆炸、倾斜、沉没等重大安全问题时，才能登船灭火。在船舶全面燃烧时，要在充分冷却降温，消灭外围火势，确定安全时才能登船灭火。在灭火救援的过程中，要时刻注意潮流风向。潮流对施救船只的影响很大，影响水枪、水炮射流的稳定和方向的控制，特别针对油船扑救，当发生溢油或船体破损时，火焰随着漂浮在水面的油品蔓延，一旦施救船只处在逆流方向就可能被卷入火中。风向对着火船的影响也很大，会加速蔓延，但也能减缓蔓延速度。所以，在扑救过程中，施救船只和进攻阵地要设在潮流流向的上方，上风方向、侧上风方向或侧向。
最后，要注意自我保护。扑救海上船舶火灾时，对消防人员必须加强个人防护，要穿着救生衣，鞋子上绑上布条或细麻绳等措施进行防滑处理，在施救船上，操枪、操炮人员要系上安全绳。在登船和跨船施救时，一定要注意船舶的移动，以免踏空和被船舶移动挤压。内攻人员个人防护装备要穿戴齐全，扑救过程中要注意观察烟雾的变化，发现烟雾升腾转急或火焰变色，就有可能是爆炸前的征兆，应立即撤离或找掩体躲避。进入机舱、底舱的消防人员应有船上熟悉情况的人员陪同，前进时采取前脚虚后脚实试探方式，与外保持好通信联络，确定好撤退信号和方式。
此外，救援过程中要加强应急联动。要与海事、港务等相关部门和社会单位建立联动机制，一旦发生船舶火灾事故，确保信息互通，部队灭火力量和装备物质及时有效调运火灾现场，以及其他力量共同参与灭火救援。同时，要制定完善的船舶火灾扑救预案，并经常性开展实战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