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 婧/ 文图
两室一厅的房子被分成六七个豆腐块，三室两厅里往往塞进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素不相识的人，这就是近些年上海逐渐弥漫开来的群租模式，挨挨挤挤的嘈杂中仿佛又现“七十二家房客”的身影。
但现实总比戏剧来得残酷，在欣赏邻里之间的嬉笑怒骂和生动趣事之前，我们的社会就被群租带来的安全隐患当头棒喝。狭小的空间、昏暗的灯光、乱拉的电线、嘈杂的噪声、污浊的空气……盘踞在上海各个角落的群租房没有带来热闹祥和的市井生活，却带了诸如火灾隐患、噪声扰民、治安问题、环境脏乱等一系列的危害。由此，整治群租成了消防工作中迫在眉睫的事情。
2014 年上海消防啃下了不少“硬骨头”，这也是消防安全整治颇有成效的一年，无论从力度还是广度来说，全年针对群租房的火患整治算是依法治火的重头戏。据悉，截至去年11 月20 日，上海已累计整治群租3.72 万户，整治率接近80%。
一个故事
时间回到2014年5月1日，当我们正在欢度五一节时，一则两名上海消防战士“空中拉手”跌出火灾楼房的照片占据了微博、微信、电视、网络等各个媒体平台的头条，图片冲击着人们的眼睛，又刺痛着人们的内心。
这天14 时许，上海市徐汇区龙吴路盛华景苑24 号楼13 楼一单元发生火灾，徐汇消防支队迅速抵达现场对大火实施扑救。在扑救过程中，现场突发轰燃，大量高温热气流和浓烟在火风压作用下，瞬间涌入官兵所在的楼道和电梯前室，水枪手钱凌云、刘杰被推到敞开的窗口，避闪不及失去重心，从13 层电梯前室窗口坠落至楼道入口顶部平台上，后经医院全力抢救无效牺牲。
我们感叹，两个如此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却以这样一种悲怆的方式，陨落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而这把惹祸的大火，再次烧出了群租这个老问题。起火的1301 室是一间不折不扣的群租房，客厅用木板作简易分割，90 平方的房间竟然住了10 个人。相关部门连夜整治，仅此一个小区就清理出90 户群租房。
随后，对于严重影响公共安全的群租房火灾隐患，上海消防按照“六个一律”的要求，即一律临时查封、一律停产停业、一律强制拆除、一律依法拘留、一律从重处罚、一律挂牌曝光，开展全市范围内的综合整治行动，累计排摸群租房屋4.27 万户，拆除群租分隔3.6 万余间，清退群租人员6.5 万余人。
两个法规
几乎与此同时，修改后的《上海市居住房屋租赁管理办法》于2014 年5 月1 日起正式实施。《办法》对群租的认定标准为：出租居住房屋，每个房间居住人数不得超过2 人（有法定赡养、抚养、扶养义务关系的除外），人均居住面积不得低于5 平方米。对于违反者，最高可处“取消网上备案资格，并处以3 万元以上10 万元以下罚款”，对比原规定的“处以3000 元以上3 万元以下罚款”，新《办法》的处罚力度可真是不小。
据统计，新《办法》总共做了八项修改，对于群租现象有了更加严格的界定，加强了各部门间的联合整治，并且还提高了违规惩罚的上限。这既是最大限度整治群租，还周边居民安全宁静的生活环境，又体现了市政府有关部门的服务意识和责任意识。
去年下半年，又有一部与整治群租房有关的法规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为了进一步明确出租房屋各方所承担的消防安全责任以及出租房屋的相关消防要求，《上海市居住房屋租赁治安消防安全若干规定》于2014 年9 月份起实施。《规定》对出租的居住房屋提出了明确的治安、消防安全要求：同一房屋内出租房间达到10 间以上或出租房屋居住达到15 人以上的，每间房及公共部位安装独立式火灾探测报警器，并要求每户至少配备1 具标准灭火器。群租房的消防安全隐患巨大，消防安全更加不容忽视，法律法规的完善是整治工作顺利进行的保障。上海消防部门数据显示，截至去年11 月中旬，上海共发生住宅类火灾2287 起，其中群租房火灾20 余起，死亡31 人。自去年11 月7 日起，市公安、消防部门把《上海市居住房屋租赁治安消防安全若干规定》作为“11•9 消防周”和今冬明春火灾防控工作的重要宣传内容，启动了为期一个月的以“消除火灾隐患 确保居住安全”为主题的群租集中整治活动。
三张罚单
若是群租方面拒不配合整治工作怎么办？别担心，2014 年5 月起实施的新版《上海市居住房租赁管理办法》明确，群租且逾期不改的，最高可罚10 万元。为此，消防部门对在这次集中整治过程中拒不配合整治的违法主体，包括大房东、二房东、房产中介，依法做出行政处罚决定，逐步形成“不敢违”的法治氛围。
在政策、法规之下，仍然有不少群租房还在“顶风作案”。在去年整治群租房的过程中，宝山区就开出了上海首张群租罚单，由于上海倍发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违 海市居住房屋租赁管理办法》，从事房屋分割转租业务，区房管局向当事人送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此前，由 于另一套房屋涉及分割转租，该公司当事人已经领到了一张罚单，加上此次的，共被处罚了10 万元。
浦东紧随其后，在临近去年年末的最后一个月，浦东新区开出了群租整治以来的首张大额罚单。受罚的是张江一家专门从事房屋转租生意的企业，经认定发现存在群租行为、责令整改后，仍未在期限内整改，所以被处以3 万元罚款。
紧接着去年12 月中旬，杨浦也开出区内首张群租罚单，对二房东处以10 万元罚款。这个二房东把一间三室一厅分割成8 间出租，在反复沟通、约谈的情况下，仍有部分房间未在期限内整改，于是相关部门向该二房东开具《行政处罚决定书》，并做出处罚10 万元的决定。这样的罚单制度，对违法的房东本人和其余群租房东，都有震 慑效应。
无论是出租人、转租人，还是承租人和房产中介，只要涉及“群租”，个个都得担责。一旦受处罚，其不良记录将被纳入公共信用信息服务平台。
四类试点
这一年的群租整治工作下来，上海消防部门明白，想要彻底整治群租，光靠“堵”是远远不够的，还要配合着“疏”和“管”，只有三管齐下，多多试点，才能找到适合不同群租情况的整治方法，真正地清退群租，阻挡群租 “回潮”。
要遏制群租，就得从源头开始，控制群租人员的进入。曾以群租闻名的中远两湾城小区首创类似酒店门禁的“梯控”系统，首批试点后效果明显。而静安区则是按具体情况对症下药，对新建商品房，在楼栋和地下车库设置门禁，做到以卡控人，随时掌握信息；对老旧小区，充分依托物业一体化管理，加装监控设施，强化保安值守，加强对出入人员的核查。
控制群租，就要加强基础设施的监管。普陀区尝试调动物业公司的力量，只要发现有大量的木板、床铺、石板或其他分割材料和隔断材料进场的，小区保安马上就会详细检查，注意跟踪，如果发现有群租迹象，会在第一时间和房东取得联系。
发动小区居民共同整治群租，设立群租举报电话，对情况属实的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虹口区试点挂牌“无群租小区”整治群租，让整治成为一种新常态。通过对内监督整治工作，对外震慑群租业主的方法，让房东在出租房屋时多了份谨慎，也让不少群租户望“牌”却步。探索房产中介参与群租整治的新模式，浦东新区吸引中介公司“融进来”，从业务最前端管控群租现象。街道创立“社区房产租赁沙龙”讨论整治瓶颈，与中介公司签订“不做二房东，不揽群租活”的承书。去年以来，中介公司还先后16 次深入小区和居民楼，义务宣传普及安全租房知识。
各种各样的群租试点带来了一个接一个的整治喜讯，越来越多的小区告别群租，挡住回潮。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整治大潮中，搬离的租户又将流向何处呢? 嘉定区引入“青客”模式，由区公租房运营机构承租农民动迁安置房，收租农民动迁安置房源，装修后供应给附近经济园区的青年职工和引进人才。浦东新区则通过宣传、空置期补贴、开通区域公交等优惠措施，扶持区内民营企业收储房源，出租给青年人。
有了依法治火的契机，配合各种“动真格”的规定，一个轰轰烈烈的“群租时代”正在走向终结。一个故事、两个法规、三张罚单、四类试点……2014 年上海消防整治群租房工作的推进与努力远不止这些，“群租”的新增蔓延势头已得到有效遏制。群租的乱象年年都有、年年在治，大力度的整治并不是让人们无家可归，而是在整治中探索如何让租客们住得安全舒适。也许，租客们想要的是有房可住，而上海消防想给你的是一个温暖安全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