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 婧/ 文
明天，我们该如何养老？单刀直入的提问触动着人们的神经，也隐含着每代人的焦虑。因为无论是青春年少还是正当壮年，又或者即将退休，我们都阻挡不了光阴的脚步，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变老。
这些年我国的社会结构也发生巨大的变化，老龄化时代正向我们走来。国家卫生计生委公布的《中国家庭发展报告2015》显示，截至2014 年我国60 岁以上老年人数量已超过2 亿，占总人口的14.9%，预计2020 年老年人口将达2.48 亿，老龄化水平达17%。到2050 年，中国将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老人。
与人口老龄化局面愈发严峻相伴的是，家庭养老压力日益增加，越来越多的老人选择到养老院度过自己的晚年，庞大的需求催生养老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基本实现了社会对“老有所养”的期待。但是据不完全统计，自2013 年以来全国至少发生9 起有影响的养老院火灾事故，超过60 人因此殒命。
一场场火灾烧痛了所有人的心，也烧出了养老机构消防安全的思考。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养老院，却成了被危险笼罩的“鬼门关”，若是养老院连生命都不能保证，又谈何让老人安享晚年？ “老有所养”的前提是“老有所安”，否则又拿什么来享受无限美好的夕阳时光？
我们能逃，可这些卧床老人怎么办？
在养老院，护工们无疑是这里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既是服务者，又是“贴心的儿女”。陈荣霞阿姨在青浦练塘镇一家养老院做护工有七年了，今年51 岁的她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养老院里度过。“我就是喜欢和老年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舍不得走了。”陈阿姨说。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陈阿姨就已经轻手轻脚地起床了。由于老年人睡眠时间短，一般6 点左右，大部分的老人就会陆续醒过来，这也意味着陈阿姨要开始一天的忙碌。协助洗脸、刷牙、翻身、擦身、处理大小便……一套护理工作做完，时间已经接近7 点半。陈阿姨来不及休息，又投入了给老人
喂早饭的工作中。
面对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护工们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更多。陈阿姨照顾的几位老人中，有一位长期卧床的84 岁阿婆。除了睡觉，她吃饭、便溺也基本都在床上完成。“每天都要帮她翻身擦洗，不然一旦长褥疮就要遭罪了。”陈阿姨说，由于老人年岁已高、骨质脆弱，陈阿姨每次都要事先将温水倒好，把毛巾浸湿，然后慢慢替老人擦拭身体，她还细心地用被单遮盖阿婆的身体防止着凉。擦洗完后，再小心翼翼地翻动阿婆的身体，替老人放松按摩。
原本陈阿姨只是觉得这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就是生活上相对麻烦一些。“去年鲁山养老院那场火灾闹得很大，新闻里一连放了好几天。”陈阿姨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新闻里特别强调那些葬身火海的遇难者全是行动不便，无法逃出去的老人。电视画面的触目惊心，让陈阿姨不得不担忧起这些朝夕相处的老人来。平日里他们都需要护工24 小时照顾，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想短时间完成疏散真的很难。
把火灾可能性扼杀在萌芽
陈阿姨的担忧并不多余。
去年河南鲁山养老院的伤痛还未痊愈，今年7 月台湾新北又有6 名老人罹难于养老院火灾。因为养老机构服务的老年弱势群体逃生能力弱，生活习惯上还容易留有卧床吸烟、忘关电器等隐患。部分养老院装修时使用了易燃材料，室内外消防设施器材不符合规范甚至缺失，外加消防管理不到位等，都是火魔频频侵扰养老机构的原因。
而且现在护工难招，虽然陈阿姨的两鬓已有白发，但她却是这里年龄较小的，大多数养老院的护工年龄集中在50 岁以上，几乎是“能自理的中老年人”护理“不能自理的老人”的状态。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自身的安危也足够让人担忧。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防患于未然。
不过陈阿姨的担忧在今年已得到了化解。年初，陈阿姨服务的养老院就陆续来过两批消防人员检查，卧室、厨房、卫生间、活动中心……他们没有放过养老院里里外外的任何区域。当然，这样的安全检查并不仅针对一家，今年以来青浦消防部门与公安、民政、街镇等成立了6 支检查队伍，为25 家养老机构的消防安全来了两轮“全身体检”，指导督促它们及时整改火患。
检查结束后，消防部门还为养老院修复更新了消防设施器材，将养老机构火灾自动报警系统全部联入城市消防安全远程监控系统（FAS 系统）。他们还结合2016 年市政府实事项目，为陈阿姨所在的养老院等6 家养老机构安装了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和火灾自动报警系统。看着这些设施，陈阿姨的心里安定不少，“听介绍说，这些系统能发现火灾苗头然后报警，还能在发生火灾时喷水，晚上睡觉也更踏实一些了。”
做老人消防安全的“搀扶者”
如陈阿姨先前担忧的一样，行动不便的老人如何逃生的确是一个问题。为此，消防部门指导养老院制定了火灾应急预案，包括谁负责救火，谁引导疏散，谁协助老人逃生都有详细安排，还为行动不便的老人设计了专门的疏散逃生路线和人员安排，尽可能快速帮他们转移。在消防设施不断更新的同时，青浦消防还和30 余家养老机构开展“消防安全结对帮扶”活动，专程为老人及护工们传授防火秘籍，陈阿姨夸赞道，“消防员讲得很详细，手把手教我们怎么用灭火器，特别有耐心！”
养老院的日子，时间的流速是缓慢的，陈阿姨没有朝九晚五的界限，她的日常工作几乎串连起了一天24 小时：安排一日三餐，定时帮老人擦身或者洗澡，打扫房间卫生，陪老人聊天散步……正因为他们时刻陪在老人身旁，像陈阿姨这样掌握了消防知识的护工，也就成为养老院老年群体贴身的消防“保镖”。他们不仅能随时随地向老人宣传防火，一旦发生意外，还能为老人安全提供保障。
人人都会老，家家都有老。虽然变老不是明天就会发生的事，但如何“老有所安”却是今天就该关注的问题。这些为改善养老机构消防安全环境做出的多项措施，都能化作老人垂暮之年的“搀扶者”，让人生的晚年旅程踏实又平安。
（本文图片由上海市青浦区公安消防支队提供。）
上海多措并举提升养老机构火灾防御能力
去年鲁山养老院的大火拷问了养老机构的消防安全，为了悲剧不再重演，2015 年9 月起，全国组织开展为期一年的社会福利机构消防安全专项治理工作。2016 年年初，上海市政府也将“为300 家存量养老机构安装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列入今年实事项目并逐步完成。5 月20 日开始，上海又启动了夏季消防安全大检查，并将“福利机构”作为市级层面两大专项治理之一。目前，青浦区还在老旧居民小区、残疾人服务机构、幼儿园、托儿所、寄宿制学校等建筑以及“空巢老人”、独居老人家庭等人群居住场所大力推广安装独立感烟报警器和简易喷淋系统，并将其纳入《青浦区消防“十三五”规划》，与旧区改造和养老、助残等项目结合。
2013 年至今全国养老院部分火灾事故一览
·2013 年4 月24 日，黑龙江肇东市太平乡养老院火灾，2 名老人死亡。
·2013 年5 月21 日，安徽铜陵市东湖养老院火灾，2 名老人死亡。
·2013 年7 月26 日，黑龙江海伦联合敬老院发生纵火，10 名老人死亡，遇难者多为行动不便者。
·2014 年11 月18 日，安徽舒城县一敬老院发生火灾事故，2 名行动不便的老人死亡。
·2014 年12 月20 日，河北邯郸市复兴区一家敬老院起火，1 名老人死亡。
·2015 年1 月1 日，河南南阳市南召县白土岗镇敬老院意外失火，2 名老人死亡。
·2015 年3 月24 日，陕西榆林市子洲县马蹄沟区域养老院火灾，2 名老人死亡。
·2015 年5 月25 日，河南平顶山市鲁山县城一家老年康复中心火灾，造成38 人死亡、4 人轻伤、2 人重伤。
·2016 年7 月6 日，台湾新北市新店区乐活老人长期照顾中心，疑因电线老旧引发大火，酿成6人死亡、28 人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