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报警?先算算多少费用

钟 琳/文

“喂,119吗?那个……你们出警……要收多少钱呀?”这话听着好笑又尴尬,但这可是真事,而且不止发生一次。先说说几则新闻。2017年3月,河南周口一女士在家做饭时把3岁的孩子独自留在房间内,谁知小孩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里,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女士才发现情况。心急如焚的妈妈赶紧拨打了“119”,消防员通过窗户进入屋内,打开了房门。小孩妈妈激动地问道:“这个……救人得多少钱啊?”
2017年4月11日凌晨3点,广西河池市消防支队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称有一处废弃工地内存放的电缆起火,消防官兵赶到现场时,火势正处于猛烈燃烧状态,消防官兵用了两个多小时将火扑灭。报警人称,最早发现起火是在凌晨2点,但是怕消防队要收费就没敢报警,只是用水壶提水灭火,不料火越烧越烈,1个小时后才无奈拨打了“119”。
我国《消防法》规定,公安消防队、专职消防队扑救火灾、应急救援,不得收取任何费用。对规定不熟并不大碍,但若是在网络上随意发表“自己认定的事情”,那么或许得花一些代价去为造成这样的误解而买单。
2015年4月14日,广西市民梁某在网络上一篇题为《美林街火灾》的帖子后回复了关于消防员出警收费的内容,“今年初七,朋友家着火,119说没人上班,说要300元一辆车,还指定两辆起步,黑死了。”梁某表示内容的根据来自其朋友周某,周某曾说过,自家发生火灾时,打电话报警,接警人员称由于是假期,需要支付每辆车300元,两辆车则需支付600元费用。后来周某找人帮忙把火灭了。15日晚,梁某被传唤到派出所接受讯问,后经调查,接警记录中并没有相关录音,也没有相关事实,梁某对造谣的事供认不讳。鉴于梁某认错态度较好,民警仅对梁某进行了批评教育。
我国的消防队出警不收钱,但国外有些国家的消防部门出警后确需收取一定的费用,体制不同制度也有差异,这次我们就来说说消防队的收费问题。

贵到爆炸的False Alarm

在澳洲,凡是有屋顶的地方都禁止吸烟,如果在商店或是酒店里吸烟,不仅个人会被处以罚款,而且场所也会处于高额罚款。即使在酒店房间这种相对独立、私密的空间也同样如此。从安全角度而言,禁烟可以减少场所火灾发生率,对个人而言,禁烟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费用支出,因为火警惊动消防队,则需支付一笔“贵到爆炸”的费用。
据媒体报道,一名澳洲堪培拉大学的华裔大学生Jason因为违反宿舍条例而面临罚款,虽然他对此表示质疑,但也不得不乖乖地掏钱。Jason表示在做饭时并没有引起火警而且连烟雾也没有,但却触动了报警器,因此被处以罚款。还有澳洲网友表示,“自己在做早餐时曾不小心触发了公寓中的烟雾探测器,消防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来,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巨额账单。”
澳洲大多数房间都有火灾报警器,这些报警器与消防机构相连,一有警情消防队立即出动。消防队出动的同时也意味着账单的生成,消防队出警收费相当昂贵,以每15分钟计费的,最低15分钟还要489澳币。如上所述的消防车出动却没有火警的False Alarm,最基本的收费是1250澳元。澳洲消防部门有数据指出,由自动火灾探测器引起的警报96%都是虚惊一场,这类警报耗费大量公共资源,令人深恶痛绝,消防部门希望将高额收费作为一个负向激励,提醒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小心翼翼,处处防范可能引起的火灾事故。

业主为电梯“虚惊一场”买单

英国伦敦是现代消防保险的鼻祖,1720年,伦敦火灾保险公司组建了12支消防队,负责对购买公司火灾保险的商户提供服务。购买保险的商户一旦遭遇火灾,保险公司会为其提供灭火服务,同时督促其防火,火险等级高的商户,保险公司收取高额保费,并在出现火情时能够积极出警灭火。如果商户损失惨重,保险公司会付出高额赔偿。为了区别保户和非保户,但凡购物火险的商户都会挂一块消防保险牌,以便消防队能及时确认身份,这一制度在也被沿用了下来。根据消防保险合同,保险公司有权检查商户的防火措施,督促其积极防火,并给出专业建议。如果商户拒不改正,火灾评估仍是高度风险级别,保险公司就会收取高额保费,甚至拒绝承包。
目前,英国仍保留了不少私人消防队,大型企业、机场、港口都有自己的消防队或雇佣私人消防队,私人消防队出警会按事发实际情况收取相应费用。除此之外,伦敦消防局规定如果某一座建筑一年内呼救消防队出动的次数超过2次,社区委员会、房屋协会和业主就被要求支付350英镑的费用。这一政策也是“迫于无奈”:伦敦消防队平均每天接到约17次电梯救援报警,但是只有约1%的警情才危急到被困者生命安全,消防队希望通过收费让业主有所约束。
如英国这般收取消防税费的国家还有美国、德国等。德国各州规定,从城镇到城市,每个具有正当收入的公民每年必须交纳消防防灾税,灭火不收费但救援需要支付费用;美国的税收制度也相当严厉。

不缴纳年费不享受免费救援

美国新泽西州帕赛克市于2012年4月3日通过一项新法令:凡是消防部门出警将收取费用,费用涵盖灭火材料、设备及人力成本费等,这笔费用由市民或由他们投保的保险公司支付,3口之家免费,超过4人开始收费。收费标准与动用多少警力有关,以建筑物火灾为例,动用2辆消防车和1架消防梯的,收费500美元;动用动用3辆消防车和2架消防梯的,前3小时收费1000美元,3小时后每小时再增加500美元。
新泽西州并不是美国唯一一个消防出警收费的州,亚利桑那州收取的费用也不低。居住在亚利桑那州的贾斯汀家曾发生过火灾,由于事发时他和家人外出,当接到邻居的电话赶回去时,消防队员正在灭火。两周后,贾斯丁收到了消防部门寄去的19825美元的账单,包括每辆消防车1500美元的出车费和消防员150美元每小时的酬劳。贾斯汀支付过消防分区援助税,但由于帮他们灭火的Rural Metro是一个独立机构,在没有缴纳年费的情况下,并不能享受免费救援。
美国消防队颇具原则——但凡没有缴纳保险的,一概不救。南富尔顿市向居于市郊的居民征收每年75美元的火警保护费,如果一个家庭没有缴交费用,消防员按照法例在火警时不可施救。市民克拉尼克因为忘记缴纳防火费用,导致自己的房屋起火时,消防队员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任由其烧成灰烬。

书香蔓城 安全随行
2018 上海书展掠影

 

张晓虹 / 文图

这是一个爱书人的节日——每年 8月,无论骄阳似火,还是狂风暴雨,越来越多的读书人都盼着上海书展。在这个节日般的活动中,书与人相遇,城与书共鸣。
8 月 15 日清晨,当第一名读者踏入上海展览中心,2018 上海书展暨“书香中国”上海周正式拉开帷幕。自 2004 年创办以来,15 年书香绵延。
从肃穆优雅的中华书局《宋书》修订本,到为“丝路百城传记丛书”开篇的《上海传》;从阎连科童年回忆录之《田湖的孩子》到乡土作家李明春的“精准扶贫”小说新作《山盟》……今年书展上,共举办 200 余场首发活动,有500 余种新书在全国首发。
在各个首发活动中,我们发现了《东方消防》杂志的一位老朋友,经常为我们提供优秀稿件的作家孙建伟正在举办他的新书《芒刺》的读者见面会。孙建伟表示,小说取名《芒刺》,寓意走私犹如戳在国家脊梁上的一根毒刺,危害民族经济,导致中国抗战力量的极大销蚀。走私也使国民政府寝食难安,如“芒刺在背”。作为作家,他对这段被遮蔽的、犬牙交错的中日经济暗战片段进行了文学再现。见面会上孙建伟还邀请了《芒刺》的序言作者——中国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市文联副主席叶辛老师作为嘉宾与读者共同交流。

作家孙建伟为前来支持他新书《芒刺》的读者一一签名。

见完了老朋友,我们还是关注回我们的老本行——安全。就在书展第三天,台风“温比亚”登陆上海,一时狂风暴雨。一早带着两个孩子从上海远郊金山赶来书展的董女士说:“想着天气不好,人会不会少一点,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只见董女士一家人给一儿一女选了厚厚的十几本书。为应对恶劣天气,书展组委会快速作出防台部署,拆除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户外广告牌、加固阳光棚,在入口铺设防滑毯,在楼梯台阶铺贴防滑垫,这些应急措施得到读者好评。
“暴雨来袭时,我们发放了 3000 多件免费雨披。同时延迟半小时闭馆,方便观众避雨。”一名书展工作人员介绍,今年 11 月份将举办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为了展示好上海发行行业窗口形象,由上海新华传媒股份有限公司、上海书刊发行行业协会发起的“窗口优质服务”倡议活动,将以本届书展为平台开展“大练兵”,更好地迎接 11 月份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2018 上海书展将一如既往地制定严密预案,强化精准管控,全力以赴做好防火、防疫、防拥堵以及防台防汛、防高温酷暑等各项工作,确保公共安全。
今年的上海书展可以用“风生水起”来形容。当然,这不单指的是台风带来的风雨交加,更是指市民高涨的阅读和购书热情。

是谁点燃了“三块广告牌”

编者按
在过去不久的奥斯卡奖角逐中,电影《三块广告牌》凭借其出色的素质收获了许多观众和影评人的支持。影片讲述了1987年美国股灾之后,美国密苏里州一座小镇上,一位绝望的母亲米尔德丽德因女儿惨遭奸杀而追凶无果,无奈之下在路上竖起三块广告牌与警察局对峙,在小镇上掀起轩然大波的故事。
电影从心碎开场,由解脱落幕。小镇里有愚钝和暴力,但这些不是电影着力呈现的内里,反而是经历了血和火后,最终的结果其实被淬炼得很柔和。故事看似充满了黑色和荒诞,却又恰恰凭此,展现出了人性中的暖色。

李 佳/文

如果说2018年有哪部影片不容错过的话,那一定是《三块广告牌》。
由英国导演马丁·麦克唐纳执导,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山姆·克洛威尔等主演的犯罪剧情片《三块广告牌》一经上映,就斩获了包括金球奖最佳剧情片,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等在内的众多大奖,好评如潮。
影片的故事很简单:在美国西部的一座小镇(Ebbing)上,一位年轻女孩惨遭奸杀,整整7个月破案毫无进展,于是绝望而愤怒的女孩母亲,在通往小镇公路旁的三块广告牌上,打出质问警方的广告,通过这种孤注一掷的方式向警方“宣战”。
然而,此举却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不同人群的观点与情绪如怒潮般汹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很多人认为,影片难懂,或者说只能理解到皮毛。还有不少人,从不同角度解析,甚至有用到精神分析法的、有讨论影片“几何结构”的。我想,这正是影片的魅力所在:它用单纯的故事,极简的表现手法——甚至简洁到没有哪个场景、哪句台词是多余的,编织出交结的人物关系、多层次的人性结构和环环相扣的推进脉络,让大屏幕前、不同思想和生活背景的人从中“各取所需”,看到自己心里想看的东西,从而将情感投射其中。
而我看到的——若非用某个词汇来描述的话——大概就是:愤怒。“如果愤怒得不到宣泄,就会酝酿出更深的愤怒”,这句台词,在影片接近尾声处,借多位主人公之口,被复述了好几遍。而在此之前,这种可以称之为“愤怒”的情绪,早已在影片里处处弥漫。
影片开始于一片沉郁的雾气中,随着女主人公奔驰于公路上的车,这股沉郁也被慢慢拉进小镇。女主人公——被害女孩安吉拉的母亲米尔德里德对警方是愤怒的;而因为广告牌将矛头直指警长威洛比,警员迪克森对女主人公、对广告商、乃至每个站在女主人公一边的人都是愤怒的;儿子对母亲的行为是愤怒的不解;甚至在母亲的回忆里,女儿遇害前,她们之间还发生过愤怒的争吵;而当警长威洛比(因身患绝症)自杀后,几乎全镇人都陷入了愤怒。
就这样,三块广告牌被点燃了。夜幕深邃,无知而欢快的三簇火苗,映红了漆黑的公路,和深不见底的夜空。——黑色的大幕,被硬生生撕开了口子。耀眼的疼!这场火,紧接着引来另一场火。出离愤怒的母亲米尔德里德,第二天深夜放火烧了小镇警察局,而警员迪克森阴差阳错地在火中被烧伤:当时,他正在警局里读威洛比警长留下的信;火起突然,他读得专注,耳朵上还插着耳机。
威洛比警长的信,是关于爱的,他说迪克森具备做一名优秀探员的条件,只要再多懂一些爱。而两场大火却纯粹地表达愤怒。强烈的反差,让火光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然而,正是这两场火,成为影片的重要转折点。站在燃烧的警察局旁,看着被烧伤的迪克森,坚硬如铁的米尔德里德,眼里写满不安、心里充满愧疚;面对大火,迪克森拼命抢救出来的,正是安吉拉案件的卷宗;病房里,迪克森眼含热泪、向前日被自己扔下楼的广告商道歉;餐厅中,随着半瓶白葡萄酒一起,米尔德里德放下了对前夫的怨恨;酒吧里,迪克森为追查真凶不惜被打得头破血流……之前剑拔弩张、要与全世界为敌的人们,一点点绽放出人性的光芒。
是的,愤怒必须有出口: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只要给他们契机,他们就会回归理性、达成谅解。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真正的敌人,如果有机会看到全部真相,人们就会发现:自己与所谓“敌人”之间,只是缺少某种客观体认。很多“过不去”的坎儿,一旦站在对方角度来看,也许就会烟消云散。
而愤怒本身,也并非我们所见的那样简单,它们大都是内涵性的,有深层原因和发展过程。那些触发愤怒的事件,也许只是引线。米尔德里德的愤怒,看似来自女儿被杀、案件迟迟未破,慢慢地我们发现她长期遭受家暴,人老珠黄后,丈夫又跟一个19岁的年轻女孩儿跑了,留下她独自抚养一双儿女;迪克森的愤怒,看似来自广告牌,当我们“走进”他的家,才知道他父亲早亡,是他独自承担全部家庭责任,同时他还是一位不敢正视自己的同性恋者。至于小镇居民的愤怒——有一部分是愤怒吧,其实大部分只是起哄,恐怕需要研究一下美国现当代经济史了:Ebbing是一座几乎被美国现代发展遗弃的西部小镇,尤其是1986年经济大萧条后,失业率增长,人口大量外流,小镇陷于不安、惶恐和无聊之中;倒回到影片开头,不难发现,故事就发生在1987年,所以三块广告牌何以在全镇引起轩然大波,不难理解了吧?——有的人是移情,有的人是借题发挥,还有更多人是自我宣泄。
一直到影片结束,也没有揭开三块广告牌起火之谜。到底是谁放的火呢?也许,这并不重要。它是一场无名之火、隐喻之火。三块广告牌点燃了Ebbing镇上一波又一波愤怒,它们自己也必将“引火上身”、在无法控制的怒火中燃烧。大火之后,所有的愤怒都化为灰烬,只要吹过一阵风,就将灰飞烟灭。风过灰冷,云淡风轻。
在影片尾声,米尔德里德在和迪克森驾车前往俄亥俄州的路上,这位愤怒的母亲,第一次笑了。笑得那样好看。沉郁的雾气散了,这个清晨阳光明媚,翠色清新。影片没有给出确切结局,或许这样也不失为一种结局吧,谁说不能一笑泯恩仇呢?

(栏目编辑:谭 婧)

【电影名片】
中文名:三块广告牌
外文名: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
导演:马丁·麦克唐纳
制片人:格雷汉姆·布罗德本特
类型:犯罪剧情片
片长:115分钟
上映时间: 2018年3月2日(中国)
对白语言:英语
色彩:彩色

爆炸案断送 260 年大清朝

张晓虹/编辑

1911年七八月间,四川保路运动风起云涌,湖北新军受命入川镇压。在此情况下,新军中的两个革命团体共进会和文学社当年9月24日举行秘密会议,决定推举蒋翊武为军事总指挥,孙武为军务部长,计划在部队开拔前,也就是10月6日(中秋节)那天,发动起义。

会议过后,“八月十五杀鞑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地一份小报甚至公然宣称革命党要在中秋起事。消息传开后,湖广总督瑞澂十分惊恐,他深知革命党势力早已深入新军队伍,于是以调防为名将他认为有问题的新军分调各处,以拆散革命党在部队中的组织关系。特别在中秋前几天,瑞澂更是紧张不安,他特意召集文官知县以上、武官队长以上参加防务会议,要求军队提前过中秋节,并节日期间实行戒严,士兵不得外出,子弹一律入库。
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桂花飘香,皎月悬空。武昌城内,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喧嚣和暴动,反是格外的宁静与安详。原来,湖南革命党人焦达峰9月28日发来电报,声称准备不足,请求延缓十日起义。由于军队调防,起义指挥系统等也需要临时调整,于是孙武等人便决定将起义日期推迟到10月16日。
过完极度紧张的中秋节后,湖广总督瑞澂刚把悬起的心放下,但几天后汉口租界的一声爆炸,立刻又掀起了波澜。原来,10月9日下午,孙武等人在租界宝善里安装炸弹、筹划准备工作时,有人不慎将纸烟火屑弹入火药中引发爆炸,屋内顿时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孙武脸部当下被烧成重伤,被赶紧送往医院救治。正忙乱间,俄租界巡捕闻讯赶来,将尚未撤离的刘同等人抓获,并查抄了室内为起义准备的旗帜、文告和革命党人花名册等重要文件。随后,俄租界巡警便将刘同等人和查获物品一同移交给清方。
这可是个大案子。瑞澂一声令下,武汉全城戒严,军警四出,按照花名册搜捕革命党人。在这危急时刻,被调防岳州的蒋翊武匆匆赶回了武昌,并召集刘复基、彭楚藩等人在武昌小朝街85号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上,大家一致同意立即举行起义。当天下午,蒋翊武便签发起义命令,令当晚12点以南湖炮队鸣炮为号,城内外同时举义。
但不幸的是,由于之前的爆炸案,城内戒备森严,命令并没有及时的送到南湖炮队。这样,午夜十二点到了,大家仰望星空,但都没有等到期待已久的那一声炮响。在大家焦急等待时,军警们已搜查到小朝街85号,蒋翊武侥幸逃脱,而刘复基、彭楚藩、杨宏胜等十来个人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抓到这些革命党后,瑞澂下令连夜突审,刘复基、彭楚藩、杨宏胜三人在凌晨便被害于督署东辕门。

10月10日上午,军警们依旧在大街小巷四处搜查,革命党人的据点相继被抄,又有三十多名革命党人陆续被捕。而这时的湖广总督瑞澂自以为大案告破,局势已定,他得意的电告朝廷请功,说“传革命党有扑攻督署之谣,瑞澂不为所动,一意镇定处之。张彪、铁忠等各员,无不忠诚奋发,俾得弭患于初萌,定乱于俄顷。”
不过,瑞澂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就在当晚,城内突然一声枪响,顿时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夜晚。枪声来自于城内紫阳桥南的工程第八营。在得知刘复基等领导人遇害、革命党人相继被抓的消息后,第八营的起义召集人熊秉坤心急如焚,最后决定不再等待那南湖的炮声,而是约集同营的革命士兵当晚立即起事,不再拖延。
就这样,在革命党领导人全部缺位、指挥系统完全被破坏的情况下,那些革命士兵主动站了出来,并承担了发动起义的责任。就在当晚,工程营排长陶启胜查棚时发现士兵金兆龙臂缠白巾,手持步枪,似有枕戈待旦之势。于是陶排长便怀疑其图谋不轨,意图造反,上前要缴金兆龙的枪。金兆龙起而反抗,揪斗大呼:“同志动手!”于是同棚士兵程定国赶来相助,并用枪击伤陶排长的腰部。
这便是武昌起义的第一枪,也是辛亥革命的第一枪。这一枪,宣告大清王朝的即将落幕——从偶然性决定历史的角度来说,很多人觉得这两百六十多年的清王朝居然被这个小小的陶排长的贸然行动给葬送了。但追根就底,这都是那场误燃的爆炸案之后所引起的连锁反应罢了。

陶排长被击伤后负痛逃走就不说了。枪声一响,熊秉坤等人立刻赶到,于是便当机立断,宣布起义。在他的召集下,革命士兵迅速行动,督队官阮荣发、右队官黄坤荣和排长张文澜等人见势不妙,慌忙出营阻拦,士兵们嚷嚷道:“各位长官,跟我们一块革命罢,同去同去!”阮、黄等人还没有摸清形势,居然大声喝阻,可怜话还没有说完,枪弹已钻入他们胸膛。
于是士兵冲出营外,凡阻挡的一律请他吃枪子。
到了楚望台军械所那边,还有数十个旗兵拦阻,不料军械所里也有革命士兵,他们听到动静后,里应外合,一阵排枪便将旗兵们打得无影无踪。于是士兵们打开军械所,迅速分发武器弹药。当时赶到楚望台的革命士兵大约有400多人,由于熊秉坤军阶太低(相当于副班长),难以指挥服众,所幸他胸怀全局,欣然顺应了士兵要求,公推队官(相当于连长)吴兆麟来充当临时总指挥。吴兆麟原本是日知会会员,日知会被摧毁后便没有参加任何革命组织,但也算是老革命。而且,吴兆麟做事干练,有一定的指挥能力,他受命后一边加强楚望台一带的警戒,一边派人与城内外其他革命部队联系,以便统一行动。
夜渐深沉,但形势发展却向着革命党人的这一边发展。几乎在陶排长被挨一枪的同时,武昌城外的塘角也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原来,和熊秉坤等一样,驻守在城外塘角的混成协辎重营士兵也相约当晚发动起义。晚上七点后,革命士兵李鹏升等人用洋油灯点燃了堆积的马草,宣布起义。
熊熊的大火,清脆的枪声,驻守武昌的新军各兵营立刻沸腾了,革命士兵们纷纷冲出自己的营房,他们本能的向枪械所、炮台、制高点冲去。当时的19标(相当于团)、30标离最早发难的工程营最近,革命士兵分别由代表蔡济民、彭纪麟率领,直奔楚望台。临近的测绘学堂学员听到枪声后也迅速整队奔赴楚望台,加上驻扎左旗营房的第31标和第41标的部分士兵,楚望台已经成为当时革命的制高点。
在城外的塘角那边,大火燃起之后,辎重营、工程队和炮队11营的士兵纷纷响应,他们迅速进城攻占了凤凰山高地,而另外一些士兵则前往楚望台接应。同时,城南的南湖炮队第8标宣布起义,他们在工程营的接应下顺利进城,随即在楚望台和蛇山等高处布置炮阵。南湖炮队举义以后,附近的第32标和马队第8标也响应革命,他们也纷纷行动,汇集到楚望台、蛇山、凤凰山等地,集体行动。

新军士兵的起义可不同孙中山和黄兴那些人组织的会党及学生起事,他们都是军事专业人士,一旦动起来可就是非同小可了。当时陆续参加起义的革命军已经达到近四千人,而清军的兵力也不过五千人。更重要的是,革命军都集中了兵力,而真正和革命军对抗的只有守卫督署及其附近的第8镇司令部约两千清兵。因此,无论是人数上还是士气上,革命军都占据优势。
当晚十一点后,革命军在蛇山炮兵的有力支援下,向总督署连续发起了三次猛烈的进攻,终于在凌晨两点攻占了第8镇司令部。瑞澂见势不妙,慌忙带领卫队逃往江上的“楚豫”舰,而鄂军提督、第八镇统制张彪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残兵败将撤往汉口刘家庙。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昔日威武的督署辕门时,这里已经成为了革命士兵的占领地。在这天上午,那位自诩“不动声色”的总督大人和“忠诚奋发”的统制大人早已逃之夭夭,而剩下的那些布政使、提法使、武昌知府等大小官员,都很面无表情的逃离了他们职守的衙门,并无一人反抗或者殉节——这对于大清王朝来说,是何等的悲凉。
当日上午十一点,在雄踞武昌城的蛇山之巅,飘起了一面红底十八星的大旗,它宣告了一个旧官府的死亡,也同时宣告了一个新政权的成立。

妖魅的望远镜

童孟侯/文

搅黄了深情的约会

去年年底在西餐厅的烛光晚宴上,他曾经送了她一朵玫瑰,她一直舍不得丢掉,插在花瓶里已经凋谢,已经成了干花,可还是插着。星期天上午,她心头忽地一热:难道我和他就这样“凋谢”了吗?难道和他做亲密朋友都不可以吗?
曹佩佩再也抑制不住,拨通了他的手机。谢健哈哈笑着说:你不打电话给我,我也要打电话给你……
她打断: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打电话给我;我一打电话给你,你立刻说“你不打电话给我,我也要打电话给你”,你敷衍我吗?你逢场作戏吗?
谢健说:不是不是,我订了今天晚上植物园的草地音乐会,票子刚刚送到,5点钟我来接你。不是敷衍吧?
她想:男人就是这样,很缠绵的事情到他们那里就变得硬梆梆。于是,曹佩佩立刻叫了两份麦当劳外卖,规定必须4点3刻之前送到,否则不要了。
草地很大,人很多,他和她没有坐到前排的椅子上,而是坐在远远的草地上。台上正演奏拉赫玛尼诺夫的一个曲子,他们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似乎很投入地欣赏。
一阵寒风吹来,她拉了拉肩上的大披巾。他伸出右臂,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头顺势靠在他的肩上,胸口却扑通扑通乱跳,脑子一片空白。他侧头盯着她的脸,目光是动情的,憨直的。她幸福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一次永生难忘的爱情洗礼。舞台上变幻的灯光在她的脸上闪了又闪,然后又躲开了。她的两颊像玫瑰一样醉红,双唇像微微展开的月季,比平时更加艳丽动人。他情不自禁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
她突然拧过身子,推开他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濡湿了,但她含着泪,没让它流出来。
他轻轻说:不为什么?我喜欢你。他们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四片嘴唇纠缠在一起,滑动在一起。她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他也伸出了舌头……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突然,她的手机也响了!真是扫兴,就像中国拍的电影那样,最要紧最动情的关口,一定是搅局的杀到,然后,镜头切换,接吻之后的画面没有了,拥抱的画面也消失了。
他的电话是市消防局指挥中心打来的,她的电话是黄圃区指挥中心打来的,内容却相同:高邮东路爱建大楼1号楼发生火灾,立刻前往执行任务,开展火灾调查!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心里虽然有些烦恼,然而电话就是命令,她和他都是专管火灾调查的警察,手机24小时都不能关机,没有事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一有事情就分不清上班还是下班了。曹佩佩感到欣慰的是:这一次火灾调查又和谢健搭档,至少能和他在一起。也许,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但是,一件火灾案子要市局出动,要谢高工出动,肯定不是小案子。

侦探分几头展开

趁天还没有黑,爱建大楼火灾案的调查分头进行:一头由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法医,把在火灾中死亡的柳眉的尸体拉到停尸房去解剖;另一头由谢健和曹佩佩着手调查“活人”;还有一头则是现场清理。
荣一章是柳眉的丈夫,他哭着冲进1401室,到处乱翻,到处乱找。两位火调员硬拉死拖,才把他拉到居委会。等荣一章心情稍微平静一点,至关重要的调查开始了:荣先生家怎么会着火的?你觉得有什么疑点吗?
荣一章抹着眼泪说:凶手肯定是冲着我的猴票来的,肯定是放火!肯定是杀人!盗走我一个整版80张猴票,价值八九十万哪!其他的东西,你们看,凶手一概不要,柳眉的手表,项链,我的电脑,我的万宝龙金笔……这个强盗就是冲着我的猴票来的!
猴票?荣先生的猴年邮票会不会是被大火烧掉的呢?
不会,火灾发生前半个多小时,我老婆发微信问我保险箱的密码,我告诉了她,但是我一想,很反常啊,老婆从来不碰保险箱,她明明知道保险箱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版猴票。我发完微信,就觉得有点不对头,立刻打电话给柳眉问个究竟。柳眉不接,铃响没人接。如果猴票是被大火烧掉的,保险箱里也应该有纸屑纸灰,可是什么都没有,箱子里空的。肯定是凶手拿柳眉的手机给我发微信,骗到了密码,拿走了猴票。
你的保险箱里锁着一整版的猴票,告诉过什么人吗?
没有,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绝对没有第三个人。我记得很清楚,上个礼拜的礼拜四晚上,我还开过保险箱,看看猴票在不在?看看猴票是不是受潮了?看看是不是泛黄了?
你在猴票上是否做了什么记号?这对最后确定证据是很有用的。
没有没有,邮票一定要保持完整性,不能乱写乱画乱折叠。
荣先生再想想,这一版猴票是不是有什么编号?
哦,我想起来了,要说记号还是有的,上个礼拜四的晚上,我用四枚大头针钉住了那版邮票的四个角,用电吹风稍微吹了吹,我怀疑保险箱内部也会受潮,所以吹了吹,让它干燥。不过,邮票四个角留下的小洞应该是极小极小的……
好好,太有用了,谢谢荣先生配合我们调查。
荣一章痛哭起来:柳眉啊柳眉,谁会对你下毒手啊?留下我一个人我怎么活呀?
两位火调员离开居委会,按照制定的程序开始调查,凡是在火灾发生前后进出1号楼,但又不是1号楼的居民的,是重点排摸对象,一个都不漏。疑点就是:会不会是这个不速之客放了火然后逃走了呢?可能性极大。1号楼的居民自己放火烧自己的1号楼,这样的可能性较小。即使自己烧自己,放了火也会逃离,否则会烧死在大楼里。
谢健先是排除了在这个时间段出入的13个送快递的小哥,他们都有派送单,都有收货人,都有公司的时间记录。
再调查关键时候出入1号楼的几个人:第一个是小胡,安徽来的小保姆,帮林教授家打扫卫生和烧饭,每个礼拜天都来做,做6个小时,下午两点把碗筷洗掉,然后离开1号楼。林教授证明了小胡的轨迹。
第二个怀疑对象是陈大妈,她是来看望爱建大楼1号楼1008室自己孙子的,2点20分左右,小孙子要睡觉了,她就离开了,回到自己住的爱建大楼2号楼。
曹佩佩敲响了1号楼1404室居民陈关福家的门:请问,火灾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吗?我正和辛豹下象棋呀,听到有人叫“着火了”,我们就往楼下跑。没头的苍蝇一样,逃命要紧,啥都没拿。
你们开始下棋的时候是几点钟?陈关福回答:两点多吧,下象棋的人会忘掉时间。
跟你下棋的辛豹不是住在1号楼的吧?陈关福回答:他是我要好的老邻居,我们经常来往,再说大家都喜欢下棋。曹警官,你不晓得,我们1号楼和2号楼两幢楼的人经常走动,因为大家都是从淮海西路一条弄堂里动迁过来的,有的是要好邻居,有的还是亲眷,大家都认识。
辛豹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因为他是火灾发生之后离开1号楼的,但是他不是1号楼的居民,所以有重大嫌疑。
辛豹吗?没有啥反常啊,就像以前一样,跑股市,下象棋,烧菜做饭。这个家伙是个聪明的家伙,不但棋高一着,而且古灵精怪。
曹佩佩关照:陈先生,我们调查你的内容,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否则……陈关福说:我懂的,我懂的。
离开1号楼1404陈关福的家,两个侦查员就到对面的2号楼,调查1503室的辛豹。辛豹开一条门缝,说:两位警官,到居委会调查吧,我马上下楼,你们先去。
曹佩佩问辛豹:根据监控录像记录,你是在火灾发生后离开1号楼的,但是你不是1号楼的居民,请你讲讲经过,我们要排除你的嫌疑。
辛豹用食指在嘴唇的上方擦了擦,说:我的嫌疑?我和陈关福是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下象棋。今天下午我们正好在下棋,就听见有人喊“着火了”,我就和陈关福一起逃离了1404室,从逃生楼梯下来的。
你觉得这场火灾有什么可疑点吗?
不知道什么可疑点,我们全神贯注下象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是煤气没有关好?要么小人玩打火机?不知道呀。
好的,谢谢辛豹先生的配合。
看着远去的辛豹的身影,曹佩佩说:我对这个人印象不太好,他的眉宇之间有一种猥琐。谢健回音: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的好朋友陈关福难道不猥琐吗?猥琐不是罪证,猥琐不能定性。再说了,发生火灾的时候,陈关福和辛豹正在陈家下棋,陈关福为什么要到1401室去放火?他的家就在同一层的1404室,只隔开两家,这不是引火烧身,不是自讨苦吃吗?

鼻烟里的猫腻

谢健和曹佩佩把侦查的范围再扩大一个小时——调查所有在火灾发生前后一个小时进出爱建1号楼的所有人。他俩访问了两幢楼的多位居民,反馈的信息大同小异,没有新鲜的,似乎可以排除陈关福和辛豹。
法医打电话来,把死者柳眉的尸检结果告诉火调处高级工程师谢健:第一,没有性侵的痕迹;第二,死者的头顶偏右部位有击打形成的创口,估计就是用那只没有烧毁的陶制的烟灰缸击打的;第三,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第四,在柳眉的气管和鼻腔里发现了烟灰,证明火烧之前她还活着,她是被活活烧死的,窒息而死亡。
法医提供线索很清晰:凶手不习惯用右手。凶手不是为性而来。柳眉受到突袭,很可能是在昏迷的时候被火烧死的……但是,到哪里去抓那个行凶的左撇子呢?陈关福是左撇子吗?辛豹是左撇子吗?左撇子的人多了去了……
调查陷入瓶颈,侦查失去方向,而凶手逍遥法外。
谢健和曹佩佩悄悄来到停尸间,想从柳眉的尸体上寻找更多有用的线索,虽然希望不大,因为法医是专业的,他们的鉴定是可靠的。而这两位侦探并没有读过医科大学。
谢健掀开尸体外的罩布,弯下腰细细观察再也不会动弹的柳眉,看她头顶的创口,看她烧焦的皮肤,看下身的遗留物,再看她的鼻孔……鼻孔里确实有烟灰,法医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火灾发生时柳眉已经死亡,那么她就不会有烟灰吸入。
谢健用专用的钳子把柳眉的鼻孔扩大,然后用放大镜细细察看。不对,烟灰一般是黑色的,而柳眉的鼻孔里留有的烟灰颜色怎么偏黄?这是一。第二,她鼻子里的烟灰怎么会那么多?一般的吸入不可能有那么多,因为一旦遭遇大火,人很快就窒息了,一旦窒息就没有呼吸了。
谢健伸出食指,在柳眉的鼻孔里摸上一点烟灰,然后放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他的脑袋颤抖了一下,说:啊呀,佩佩,有疑点了。
曹佩佩很敏感:什么疑点?难道不是烟灰?
颜色偏黄,气味也不对。
烟灰的颗粒立刻送到刑侦总队的毒化实验室,两人就在走廊里等消息。实验室仔细化验后告知谢健:确实有物体燃烧后产生的烟灰颗粒,但是,死者的鼻腔里还有一种东西,谢高工,您猜是什么?
谢健说:我大致知道的,鼻烟吧?
实验室主任肯定:是鼻烟。
鼻烟?是鼻烟?曹佩佩大吃一惊:柳眉这个女子竟然还吸鼻烟?不会吧?我问过荣一章:你们夫妻俩都不吸烟,为什么家里会有烟灰缸?荣一章回答说为了吸烟的朋友准备的。
她沉默了,她在思忖:我在公安大学读书,读过对鸦片、海洛因、摇头丸、大麻等的鉴别课,甚至鉴别过在香烟夹入毒品粉末的香烟,可从来没有一个导师讲授有关鼻烟的课程,鼻烟不是毒品,它只是一种很少人知道的烟。
谢健分析:现在为了鼓励戒烟和禁烟,我们往往把烟草说得一无是处。其实,烟草有消食、提神、清脑、医治感冒等多种作用,尤其是这种鼻烟,它其实是选择优质的烟草研磨成极细的粉末,然后在密封的蜡丸中陈化数年,甚至数十年,最后制成了鼻烟。因为这种烟不需要燃烧就可以吸,没有焦油进入人的肺部,所以它的危害要比香烟少很多。我记得一本古书叫《常中丞写记》,不对,叫《常中丞笔记》,书名不是记得很准确了,那上面写:鼻烟,或冒风寒,或受秽气,以少许引之取嚏,则邪秽疏散,积满亦解。
曹佩佩问:原来你还懂鼻烟啊?鼻烟怎么吸食?
谢健道:用专门的小勺子,舀取像绿豆那么大的一点点,放在大拇指上,或者放在掌根,或者放在虎口的这个地方,这个穴位叫“鼻烟穴”,然后用鼻孔对准它“丝”的一吸,鼻烟就吸进去了,提神醒脑,非常舒服。这是最简单的吸食鼻烟的方式,考究的方法要复杂得多。
鼻烟只有一种吗?
他说:不不,鼻烟的味道大致分为5种:酸味、甜味、膻味、豆味和㷄味……制作鼻烟的时候,里面放入的料作也不尽相同……
曹佩佩翘起大拇指:我给你点赞,这么偏门的东西你都有研究啊?
他有点得意:对一个火调员来说,什么都懂一点就是“业务”。如果我们错把鼻烟全部当成是火烧后产生的烟灰,那么,这个关键的疑点就滑过去了。现在,我觉得我们的侦探有眉目了。
她说:鼻烟不是毒品。死者柳眉是一个知识女性,有大学学历,在幼儿园当过老师,她为什么要吸食鼻烟呢?她的老公没有说过她有这个嗜好。
谢健不吱声,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本市的鼻烟店分布情况。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边上,也盯着电脑上出现的信息。
有了,并不难找,并不复杂,本市鼻烟店总共只有两家,没有第三家,一家在余杭路,一家在老城隍庙古董市场,因为本市吸鼻烟买鼻烟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鼻烟店也少,这很好理解,供求关系的平衡。
谢健说:我们不动声色,倒过来从鼻烟店开始查,不会惊动嫌疑人。
第二天早上9点,两人驱车来到余杭路的“老克拉鼻烟店”,他们带去好多张照片:柳眉的、荣一章的、陈关福的、陈大妈的、小保姆小胡的、辛豹的、13个快递小哥的……谢健问店老板:这几个人你认识吗?他们谁是你店的老客户?
老板看了一遍,摇头:一个都不认识。曹佩佩提了一个要求:你让我闻一种最刺激的鼻烟好不好?
老板问:你要闻哪一种味道的?价格高的还是普通的?她回答:随便吧,反正我一种也没有闻过,味道浓一点的好了。
老板笑着拧开一只小小鼻烟瓶,交给她。她把小瓶子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立刻就叫起来:啊呀呀,真臭啊!这么臭的东西怎么吸啊?你作弄我吧?
老板说:怎么作弄你?你不是要“刺激的”吗?这种鼻烟还特别贵呢。
两人立刻驱车来到老城隍庙,找到了“西洋鼻烟店”。店老板自我介绍:我是老板,也是伙计,我的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所有新客户我都面熟,所有老客户我都认识。其实呢,吸鼻烟的人太少了,也就那么几十个,我指到我店里来买鼻烟的也就那么几十个人。曹佩佩说:把你的客户名单给我看看。
店主说:没有名单,连电话号码都没有,有时候只知道一个姓,张老板李先生什么的。一旦他们吸上瘾了,就会主动到我这里来买鼻烟,不用我招呼他们,不用推销。
谢健拿出几十张嫌疑人的照片给王老板辨认。店老板笑了,指着辛豹的照片说:这个大款我认识,他绝对有钱啊,因为他每个月都会到我的店里来买上等的鼻烟,3克鼻烟要三四千元的那种。工薪阶层怎么吸得起?你看看这个水晶瓶里的鼻烟,是我刚刚收来的,60多年的老货,德国货,50克,我开价是14000元,我正在等这个大款来,我要推荐给他,他吸得起……怎么啦警官,他出事了?
上了警车,曹佩佩叹了口气:谢老师,想不到这不起眼的鼻烟纷纷扬扬,把两边连接起来了,辛豹的鼻烟跑到柳眉的鼻子里去了。
他感叹:本案的第一嫌疑人有了——辛豹!
曹佩佩问:现在要不要碰辛豹?还不到火候吧?
谢健默默开车,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怎样才能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辛豹把鼻烟放到柳眉的鼻子里去的?然而,即便是辛豹放的,鼻烟不是毒药,它不会把柳眉熏死。
中午时分,谢健和曹佩佩不碰辛豹,而是来到辛豹的好朋友陈关福家,他们旁敲侧击:陈先生,你吸鼻烟吗?
不吸,我只吸香烟,我不会吸毒品的,你们放心好了,我陈关福正正派派做人。
你周围有谁吸鼻烟吗?陈关福回答:也没有。鼻烟是什么烟?我还没有见过。
昨天调查你,你说你的好朋友辛豹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后来没有说下去。你能讲具体一点吗?
辛豹这家伙原来是香烟老念头,一天两包,铁定。可是今年他竟然把烟戒了,他是没有毅力的人,怎么可能戒烟?当然,他是戒他自己的烟,到我家来下象棋他是不戒的,抽我的香烟。我说你的门槛真精啊,只抽“伸手牌”香烟。
请陈先生再举几只例子,戒烟不算“古怪精灵”。
好的。有一天下午也是两点多,辛豹打电话给我,说要到我家来下象棋。当时我在看一个连续剧的大结局一集,我就说我在菜场买菜呢。辛豹说你不要骗我了,你在家里看电视,我马上过来——这是一件,怪不怪?还有一次,我叫他到我家来吃晚饭,他立刻说你买中华鲟啦?这是国家保护鱼类,你胆子大啊!奇怪不奇怪,他怎么晓得我买中华鲟了,他就像我肚皮里的蛔虫,我做什么他都能猜到,都能算到。说实话,我心里还是蛮佩服他的……对了,还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说他要把香烟戒掉。我说我也要把烟戒掉。他马上说:你骗谁呢?你刚刚还叫老婆去买了两条“红双喜”,你不要吹牛啦。啊呀,我的事他怎么样样都晓得?他不会在我家安装了窃听器吧?
走出1404室陈关福家,谢健轻轻地喊了一声:望远镜!
曹佩佩很好奇:什么望远镜?你是说法国作家德维尔写的小说《望远镜》吗?你从中受到什么启发了吗?
谢健把两手握成筒状,放在眼睛跟前说:是望远镜啊,不是窃听器!
说真的,曹佩佩从学士读到硕士,再读到博士,警察用的器械她懂得比较多,手铐、盾牌、电击棒、手枪、催泪弹、匕首……至于望远镜,没有专门攻读过。望远镜比较简单,连老百姓都会用。
谢健分析道:我推测,辛豹在家里架了望远镜,他不是住在爱建大楼2号楼吗?他可以用望远镜偷窥对面1号楼的居民,那些居民他很多都认识。他望得最多的应该是他的老朋友陈关福,所以他成了陈关福“肚皮里的蛔虫”,陈关福被他的“神机妙算”搞得昏头转向,其实辛豹是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中华鲟和“红双喜”……
曹佩佩接过了他的话头:你还推测到,这个辛豹是通过望远镜偷看到了柳眉家的那一整版猴票,所以起了贼心。因为柳眉家藏的邮票从未示人,从未告人,只有夫知妻知,第三个人要得知这个信息,可能通过这个东西:望远镜!
你真是我的好搭档!
仅仅是工作上的搭档吗?她没有回应他的夸奖,而是呆呆地凝视着手握方向盘眼看前方道路的谢健,心里暗忖:他真神,这样的神男子是我钦佩的人!要让我曹博士钦佩的人,老实说不是很多。可是,可是不要因为佩服我才爱上了他,因为感激和佩服而爱上对方往往难以持久。但是话又说回来,爱情里面难道不能有钦佩的成分吗?谢健啊谢健,要是你没有结过婚,我明天就嫁给你。我知道你不是离婚而单身的,你妻子遭遇了车祸,你只有37岁,也没有孩子……
谢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膀:博士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她回过神来:好吧,我们立刻到辛豹家去搜查他的望远镜?
他摇摇头:不不,第一,我们还不知道他家是不是真有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完全是我的推测;第二,即使搜查到了望远镜,也很难成为证物,用望远镜观察邻居,最多是个偷窥狂,不成罪名。我们不妨来个……
以毒攻毒!
他哈哈大笑:你倒成了我“肚皮里的蛔虫”了!
谢健从技侦大队借来了一台望远镜,然后租用了1号楼的1803室居民家,居高临下,专门观察对面楼的1305室的辛豹。他告诉曹佩佩:我们这台单筒的美国“博士能”望远镜,英文是Bushnill,它的目镜大,看起来比较舒服,进入瞳孔的光线多,通光率高,清晰度也高。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上中班了,我估计这个辛豹也是上“中班”的。
她问:晚上看,看得清吗?
他说:晚上大家下班回家了呀。这个“博士能”不比你这个博士差,博士能的它也能,它是军用的,红外的,夜视的,有SD卡储存的,可以看到5000米之远。从这里观察辛豹家,煞煞清!
一连观察了两个晚上,从7点到12点,辛豹一切举止正常。第三天晚上,辛豹还是没有动静,吃饭、收拾桌子、换睡衣睡裤,打开电视之前,他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他的家被屏蔽了。
夜阑人静,寒风瑟瑟,曹佩佩视觉疲劳,慢慢有了睡意,单调、无聊,就看对面1305室的窗帘,一点异样都没有。难道是谢健推测错了?也许辛豹家根本没有什么望远镜,除了关窗开窗,他从来不到窗边往外张望。
谢健看她倚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脱下自己的滑雪衫盖在她身上。他深情地看着她,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一下,又到望远镜前观察去了。
这一吻,吻醒了她,但是她一动不动,装着睡得很熟的样子,她甚至希望他再来吻她一下。一颗小小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悄悄流出,有这样的男人呵护,一定是最幸福的。
谢健在望远镜上目不转睛观察了半个小时,回过头才发现她的身体在动,说:你没睡着啊?你醒了吗?起来起来,我给你讲个段子。从前啊,有个叫濮之琦的人写了一个故事:清朝末年,不知哪里来了一个和尚,在安徽芜湖的十里长街上化缘。他每到一个店里,总要说一句话:一个人两只眼。说了一家又一家:一个人两只眼。谁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废话,一个人不是两只眼,难道是三只眼睛?难道是“独眼龙”?街上的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这是个疯和尚。
曹佩佩坐起来问:疯和尚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谢健说:你猜猜什么意思?猜不出吧?我告诉你,和尚走了以后不久,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几乎把长街烧成灰烬。面对废墟,人们忽然醒悟过来,“一个人两只眼”,不就是“人”字加两点,不就是个“火”字吗?这个和尚原来是来报火警的呀!
曹佩佩笑了:你真坏,肯定是你瞎编的。
谢健说:不不,是《芜湖风土记》里记载的,反正不是我编的。其实,我们从事消防工作的人,就应该是“人”字两边的两只眼睛,两只警惕的眼睛,两只保护人民的眼睛……
鸡汤鸡汤!曹佩佩跳起身,从身后抱住了他:我的睡意完全没有了,都怪你,都怪你。他让她抱着,不动。她抱着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暖暖的,特别温馨,尤其是谢健的心跳,扑通扑通,特别有劲!突然,他的心跳加快了,他解开了她的手臂:佩佩,狐狸露尾巴了,快看!
9点钟,辛豹的2号楼1503室的灯全关了,连盥洗室的夜间灯都关了。辛豹准备睡觉了吗?没有,他家的窗帘缓缓拉开了,窗也打开了。可以清晰地看到,辛豹把屋内的一个三脚架拖到窗前,然后取出一台单筒望远镜,拧上了三脚架,开始调整焦距。
谢健一把将曹佩佩拉到墙壁后:快躲起来,他也许能看见我们,让“博士能”自动录像吧。我已经看清了,辛豹的这台望远镜是“立视德”的,也是军标的高倍望远镜,售价大概是300元左右。但是我们这台要1万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曹佩佩轻声问:你怎么熟悉那么多望远镜啊?研究过?
我也买过一台“立视德”,旅游时用的,所以很熟悉。
半夜12点钟,两个火调员开始回放“博士能”望远镜的录像,看到了,辛豹用望远镜观察对面1号楼的一切,移到左,移到右,移到上,移到下,尤其是14楼,尤其是柳眉家和陈关福家的那个方向,他满脸坏笑。
10点35分,辛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鼻烟壶,倒了一点鼻烟在掌根,然后用力吸鼻烟,随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曹佩佩伸出右掌,谢健也伸出右掌,两个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耶,成功了!他们猛地紧紧拥抱,一个长长的亲吻。

盯梢在邮币卡市场

要不要立刻搜查辛豹的家呢?谢健说:我们还是按兵不动,让他觉得我们走投无路。
两位支队派来的侦查员小魏和小方,24小时盯着辛豹,因为谢健高工告诉他们:辛豹做股票,也算是大户。可是亏得一塌糊涂,如果现在把他的股票都抛掉,只能剩下7万元人民币。但是,他要吸食3克就要3000块的高档鼻烟,所以,他没钱用,他等钱用,抢猴票就是狗急跳墙。所以,他抢到的猴票捂不了多久,一定会很快出手的,跟住。
于是,辛豹去买点心、去买菜、到营业厅看股票走向、走亲戚、看父母……小魏和小方都死死跟着。
第三天下午两点钟,辛豹背了一只瘪瘪的双肩包出门了。小魏和小方对视一眼:有戏!只见辛豹来到局门路邮币卡市场,走进一家小店铺,从包里拿出一整版猴票:老板,这里是一版猴票,一张猴票你出多少钱?
老板很吃惊,但是装作若无其事,已经有四五年没收到过整版的猴票了,现在真猴票很少,假冒的猴票太多了。他拿出放大镜说:不好意思,我看一看。大家放心,对吗?
老板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放下放大镜说:你的猴票没有保存好,有折叠的痕迹,被你折过了吧?这样吧,你也不要还价,一整版我给你75万块钱。
辛豹用手压住了自己的猴票:你只给我75万?不来三。80万,少一分我都不出手。老板刚要和辛豹讨价还价,侦查员小魏走上前问辛豹:这位师傅,这版猴票是你的,还是代人来卖的?
辛豹一瞪眼:当然是我的,怎么啦?你什么意思?
小魏说:老板给你75万,你要80万对不对?好,我就出80万,爽快吗?但是我要看一看。说着拿起放大镜,仔细看起了猴票。小魏自言自语:你这版猴票的四个角上,这么戳了四个小洞啊?
辛豹说:是我做的记号嘛!
小魏拍拍辛豹的肩:朋友,你带银行卡了吗?我们立刻到对面上海银行去,我把钱打给你,80万。店老板大叫起来:我也出80万,卖给我!是我先跟他谈生意的,半路上杀出程咬金!
小魏说:我出85万,我买定了!辛豹眉飞色舞:我卖给你,85万!啥人出价高我就卖给啥人,老简单的道理。老板,你出90万吗?90万我就卖给你!
老板吼叫起来:你们想冲击邮币卡市场的正常秩序吗?我要报告保安,报告公安局!保安,保安过来!
小魏和小方拿出公安局的警官证:我们就是公安局的。说着,拿出手铐,把辛豹拷走了。
负责搜查辛豹家的侦查员传来消息:在辛豹家查到了“立视得”望远镜一台,三脚架一台,还查到了3瓶鼻烟,经过鉴定,其中一瓶鼻烟的成分和柳眉鼻孔里发现的鼻烟完全相同:烟草、冰片、甘草、麝香、薄荷……

他只得和盘托出

我老早子没有偷窥病,自从动迁搬到爱建大楼2号楼,就发现每到晚上天暗下来,对面的1号楼正好对着我,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都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我看得蛮有味道。
对面的人大部分人是我的老邻居,以前是一条弄堂里的。现在我不但认识他们,还知道他们在忙些啥。看了一点日脚,我就看上瘾了,你想啊,每一层14户人家,一共18楼,每个晚上就有252个画面给我看,就有252个隐私,丰富多彩,比电视好看!反正我现在是单身狗,有足够的时间欣赏1号楼。我干脆去买了个高倍的单筒望远镜,能看到1000米,清清爽爽。后来我发现放大倍数太大,手拿不稳,画面晃动,头晕眼花,就去配了三脚架,这样就可以稳稳地看了。
晚上八九点钟,我关上灯,在黑暗中偷看对面1号楼的一切。绝对有劲啊。陈关福家买了中华鲟,红烧吃,连上面撒了葱花我都看得见;胡思雨这小子看电视时抱着一个小姑娘,一边看一边摸她的奶奶头,我也看得见;胡爷叔和他老婆睡觉前一定要玩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面有两粒骰子,先是他摇,然后她摇,然后,两个人就脱衣服脱裤子,抱到床上。我原来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偷看了一个礼拜,我才晓得这是一种性趣骰子,一粒是表示性交时的不同部位的,一粒是表明怎么做动作,摇到哪两粒就根据……
曹佩佩大喝一声:不要胡说八道,说正经的,交代你的罪行!
辛豹说:好吧好吧,交代罪行。可是你不是让我都交代吗?我就都讲出来了。警官,让我吸一点鼻烟好不好?否则我想不起来。
曹佩佩看看谢健,谢健点点头。一个民警拿来了一个鼻烟壶。
辛豹连打了三个喷嚏:适意了,我继续交代。那天晚上,我看过陈关福家之后,就把望远镜向左面移动,移到了1401的柳眉家,恰好看见荣一章打开保险箱,拿出了一大版邮票细看,指指点点,像看宝贝一样。那娘的!不得了啊!是中国第一版生肖邮票的第一张红色猴票啊!怪不得要锁在保险箱里。猴票现在要1万多元一张,原来是8分钱,涨了1250倍啊!一版是80张,那么这一版纸头就值80万元!我看得胸口砰砰砰砰乱跳,我想啊,我有这么一版猴票就好了,没钱用了就去卖掉一张,每个月卖一张,可以连续卖6年啊,我吃穿就不愁了!
4月8日下午2点不到一点,我戴着大口罩、棒球帽和乳胶手套,到柳眉家敲门。里面问:谁呀?我回答:我是楼下1301的,你们家的厕所漏水啦,漏得我们家全是水,开门!柳眉一开门,我就冲进去就把她绑了起来,用封箱带封住了她的嘴。我直截了当:说吧,保险箱的密码是多少?柳眉摇摇头。
我说: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我有办法叫你开口。我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鼻烟壶,倒了一点鼻烟,硬是塞进她的两个鼻孔。她不能用嘴巴呼吸,只能用鼻子呼吸,刚一吸,就打喷嚏,但是嘴张不开,只能用鼻子往外喷,眼泪鼻涕统统都喷出来了,我……
曹佩佩又打断他的叙述:你哪来的鼻烟?
辛豹说:我原来是个大烟鬼,烟瘾很大,一天两包,一天开销起码80元,一个月就是2400元。有一天我到老城隍庙古董市场去闲逛,走进了一家专门买鼻烟的小店,东看西看,蛮好奇。老板让我试试吸鼻烟,免费品尝,不收钱。只有黄豆那么大的一点鼻烟粉末,我一吸,啊呀,立刻脑清气爽,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啊啋!那娘的!比抽香烟适意多了。用不着点火,用不着一口一口吸,还没有焦油。我买了食指那么大的一小瓶,只有3克,开始抽起了鼻烟。
鼻烟店老板拍拍我的肩胛说:晓得鼻烟是啥人吸的吗?是有钱人吸的,是洋人吸的,是档次高的人抽的舶来品,吃香烟的是民工!
刚开始的时候我吸低级的中国自制的茉莉香型鼻烟和万花型鼻烟,黄褐色的那种鼻烟。过了几个月我就升级了,吸高级的,吸陈年的,吸德国和意大利进口的,那种鼻烟3克就3000块。我彻底上了瘾,一天要吸十多次。
我还开始关心起鼻烟壶来,吸鼻烟的人没有鼻烟壶哪能来三?要配套嘛。我买过的鼻烟壶有料器的,有玉的,有象牙的,我买过最贵的一只鼻烟壶是玛瑙的,老货,清朝的,13000元。我终于发现我上了鼻烟店老板的当了,吸鼻烟的开销比每天吸两包香烟的开销还要大。
谢健插了一句:你入不敷出了吧?
辛豹骂道:那娘的!不谈了。我原来在证券公司做一点股票,5年前做得蛮好,投进去150万,炒到400多万。这两年就没有赚过,进去的时候是姚明,出来是潘长江。实在没有钞票时我就忍痛到股市里去割肉,抛掉一点股票,维持生活开销。
我妈叫我出去打工挣钱,一个月四五千也蛮好,我怎么会去呢?股票是不可能翻身了,啥辰光我的经济可以翻身呢?
谢健把审讯思路拉回来:你给柳眉吸的是什么鼻烟?
辛豹回答:是一种酸味的鼻烟,它的气味像脚臭,一般人闻了要头晕,要呕吐,我却觉得它的味道特别好。柳眉吸了之后一直摇头,一直流眼泪,鼻涕嘀嘀嗒嗒,想咳嗽,可是咳不出来,想吐,嘴巴封住了,要吐的东西都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喷得一塌糊涂!
曹佩佩忍不住了:你这是折磨柳眉!
辛豹不理睬曹佩佩,继续说道:我抓住柳眉的头发说:快把保险箱的密码告诉我,你不说我就用鼻烟熏死你。她鼻子里呜呜呜地发声,拼命摇头。我又在她的鼻孔里塞进一点鼻烟,她拼命摇头……我突然想,柳眉不晓得密码,荣一章是晓得的呀!我拿起柳眉的手机,给他的老公发微信:老公,保险箱的密码是什么?荣一章很快就发微信回来:358699。荣一章问:你要晓得保险箱的密码干什么?好了,密码有了,我就按了密码358699,保险箱的门果然弹开了,里面是一张红红的纸,80张猴票,老天爷,我发啦,我有钱啦!
我站到柳眉面前得意洋洋,晃动猴票:小阿妹,这版邮票就是我的了,不好意思啊。
柳眉大声哼哼,拼命挣扎,突然,她撩起一脚踢我的裤裆,正好踢在我的卵蛋上,我两眼冒金星,人都站不住。我坐在地上,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喘气,大声呻吟。就在我揉着裤裆里的卵蛋时,我才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把口罩摘下来了,柳眉看到了我的脸了,她认出我了,以前我们是一条弄堂里的。完了完了,我不能留她了,否则她一定会举报我的,我要坐牢!
我东看西看,看见茶几上有一只陶器的烟灰缸,拿起来,对准她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彭”的一声,柳眉头一歪,昏死过去。我立刻就慌张起来,警察一定会找到我的,我要消灭所有的痕迹,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办法?干脆都烧了吧。
我就点着了柳眉家的床单,然后偷偷离开1401,立刻到1404室陈关福家去,慢悠悠地和他下起了象棋。
曹佩佩说:你造成了一种你没有作案时间的假象,并且还有陈关福为你作证。
辛豹说:下棋大概下了一刻钟,就听见有人大叫:着火啦,着火啦,救火啊!我知道我放的火烧了起来。我立刻拉着陈关福往楼下逃。逃到底楼,我们抬头望,我问:谁家火烧了?陈关福说是1401室荣一章家啊,要死啊,快要烧到我家了!
过了大约7分钟,消防车就来了,车上架起云梯,把水龙对准柳眉家,哗啦哗啦的水声。
写完火灾调查报告,曹佩佩打电话给谢健:我请你今晚到烛光西餐厅吃西餐。谢健回答:好啊,老地方,老辰光,这次我来请你吧。
她说:我才不要你请呢,你只要送我一朵玫瑰就行了。他回答:一言为定,我送你30朵世界上最漂亮的玫瑰。
她顿了顿说:这一次我们把手机关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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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与蛇”消防版

“农夫与蛇”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一则寓言故事。是寓言,当然就不是真事儿。然而,寓言往往会变成预言。​​近日多家媒体报道,陕西省渭南市一名21岁的女孩网购银环蛇作为宠物饲养,不慎被咬后送院不治。看到这条消息,真是让人唏嘘不止。
如果说在“农夫与蛇”的故事中,我们因为农夫的“好心”用错了对象而存留一丝怜悯之意的话,那么在这个现实版的养“毒”遗患事件里,我们只有为受害人的无知而哀叹的份儿了。
细看报道,受害人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一步一步让自己陷入绝境的。养宠物没错,错的是拿剧毒蛇当宠物。在网购环节中对快递员等其他人造成的危害我们姑且不论,单说她欺骗卖家说是拿毒蛇来泡酒,可见她是明知毒蛇是不能当宠物养的。第二个大错是被咬之后没有及时就医,仅只贴了一块创可贴。这简直是无知到了无畏的地步了。及至毒发送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医生是被银环蛇所咬,医院无法尽快对症下药。受害者再次犯下大错,贻误了救治的时机,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唉……一声长叹之后,忽然想到,这会不会也成为一个寓言,教寓我们一些什么道理呢?拿到消防安全领域里来说,也有不少教训可以寓之其中的。
比如,隐患总是以让人容易忽视的“外形”而出现的。如同在一些人眼里银环蛇所特有的异质美感,却不想它口中隐藏的剧毒一样,一些老旧小区,通道狭仄,有着曲径通幽的美感,然而一旦里面的房子遭遇祝融之灾,外面的消防车却挤不进去,只能望洋兴叹。7月18日上海市杨浦区杭州路一栋三层老式民宅内发生火灾,7辆消防车赶赴现场,却因为通道太小,无法进入,只能由消防人员接水带灭火,让灭火的效率大打折扣。所幸消防人员处置得当,这起火灾中并无人员伤亡,但楼房被彻底烧毁。
再比如,隐患往往是长期人为造成的。饲养毒蛇当宠物,恐怕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一段酝酿时间,并主动求之的。火灾隐患,也有不少是人们主动“培养”出来的。不少城市居民,有喜欢储物的习惯,废旧报纸,快递纸箱,旧家具,破自行车,还有其他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杂物都舍不得扔掉,堆在家里,放在公共走道里,平时是没什么,可万一碰上火灾、地震需要疏散,那些东西就成了拦路虎直接威胁到人的生命。3月3日导致驻鄂空降兵某部四级军士长李道洲英勇献身的那场大火,不就是因为武汉市洪山区梨园街东湖花园小区二期这一户居民家中堆积的大量废旧物品猛烈燃烧所致?
消防版的“农夫与蛇”的寓言,告诫我们的是,隐患之所以形成,需要我们从人的主观原因上多思考一下。一些貌似无伤大雅的举动,却往往因为我们的掉以轻心而累积成了隐患,进而酿成了大灾,造成了悲剧。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消防科普宣传,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缺乏必要的防灾知识了,但对灾害隐患的忽视,最终就是对生命的漠视,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的生命!